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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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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 富揚尚不滿意,舉高酒壺,猝然怒不可遏地朝他砸去,表情寒如冰霜地咆哮:「知道了還杵在這裡幹什麼?!」 「立刻去辦!立刻去辦!」 「東西沒到手不要回來見我!」 高頭大馬的幾個男人,在空間有限的二樓飛竄而去,後果可想而知,椅子、桌子、茶杯、碗筷,翻了一地不說,更嚇得別桌客人拔腿閃躲,就怕一個不小心被他們撞得四腳朝天。 北璿望著前方,他的半張臉不斷抽搐,左眼一張一合,惟有如此才能略微減輕痛楚。 這該死的女人,拳頭剛好打在脆弱的眼球正上方,痛死他了。 若不是他時運不濟、身受重傷,依她這種攻擊法,他早一拳將她揍到床角去了,哪容得她放肆傷人? 北璿一臉憤慨的表情,江堇則在一旁發抖抽息,兩人此刻的心境南轅北轍。 就在這時候,她忽見他解褲腰帶的悉聲,瞪大眼,立即羞惱大叫—— 「為什麼我必須做這種事?為什麼我必須站在一名陌生男子的背後,推著他的背,協助他站立以解內急?!」 她還是清純的黃花大閨女呢! 北璿的表情冷如冰霜,被揍的人心情可不佳。 「要我提醒你嗎?」 「什麼?提醒什麼?!」 「我已經……被人下藥中毒,你又雪上加霜……把腐木上長的毒菇煮來喂我,讓我吐得不成人形……是你讓我變成連站都有問題的人,你當然得負起全部責任……」 他的氣息雖然虛弱,但挖苦人的本領依舊了得。 「我吃沒事,你吃就有事,問題分明出在你身上,你少把責任往我頭上推!」 她氣憤地反駁。想轉頭狠狠瞪他,但怕一不注意就瞪到不該瞪的地方。 「再說,有人要對你不利,我救你,和你混在一起,說不一定連我也一起被他們盯上了,正身陷危險之中而不自覺。真要計較起來,你欠我遠比我欠你的多!」 解完沒?!為什麼那麼久?! 北璿涼涼地把她的話聽進耳中,冷淡回道:「所以你更務必要將我看顧得妥妥當當……」 「什麼意思?!」 「惟有如此……你才能拿我當保命符。」他以無力的手慢慢穿妥褲子、系上腰帶,一切的動作對他而言都是那麼吃力。「哪天他們突然殺來,你可以把我交出去換取活命的機會,否則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總算可以直接看著他了!瞧見他轉過身,她馬上雙手叉腰輕蔑地瞄著他。「哦,是嗎?那請問我應該怎麼『看顧』你,才算妥妥當當呢?」 「容易。明天天一亮,先去找個大澡盆來,在裡面注滿熱水,讓我舒舒服服洗個澡……身體一乾淨,精神跟著來,我至少看起來會神清氣爽一些。然後,再去獵些野味,我要吃些像樣的食物……」他作威作福地發號施令。 江堇不可置信地張口,忍不住悻悻然地質問:「那請問你要不要捶背,要不要按摩呢?」 「那是吃飽飯後的工作,不急。」 江堇累積了幾天的怒火倏地爆發。「是,我欠你這、欠你那,所以我必須任勞任怨地供你差遣。不過同理論之,我現在扶你在這裡方便,這樣的舉動對一個未出嫁姑娘家的名譽來說,犧牲何其大!你欠我這麼大的人情,是不是該娶我進門彌補我呢?」 誰不會鬼話連篇?她吃定他了! 北璿掃視她全身——一眼,冷咕一聲:「你配不上我。」 江堇臉色驟然變白,但眼睛又隨即進出火焰。「你說我配不上你?你憑什麼說我配不上你?」 事情的重點已無關嫁娶與否,而是她覺得自己的價值及尊嚴都被侮辱了,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他的話太過分了。 「你只是普通的老百姓,配不上我的身份。」 「你有什麼了得的身份,讓你在這裡自視甚高?在我看來,你只是一隻病貓,就算我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女子,配你也綽綽有餘了!」 「我不會永遠虛弱。」他依然冷傲。 「但眼前——你連站都有問題!」 江堇不甘示弱地回敬,兩眼直視著他,還伸出右手手指,嘲諷地戳了他額頭一下。 怎料虛弱如他,不堪她這一戳,重心登時不穩,整個人往後翻,他訝異地瞪大雙眼,驚駭得說不出半個字,轟然一聲,緊接著就滾下山坡。 「啊——」 江堇臉色刷白。「喂——喂——」 寧靜的夜裡,他的喊叫聲清晰駭人,從山坡上滾落的身影沒有停止過,越滾越失速,他已然遍體鱗傷,舊傷未愈,新傷再添。 忽然間,他猛地撞上一截老樹幹,老樹幹讓他滾動的身軀停下,但原先就受傷的腿部進出的痛苦卻令他啞然失聲,瞠大眼睛,臉色翻青。 悶哼一聲,他隨即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非常好,他的左腿斷了,傷上加傷,殘上加殘,當江堇沿著坡地找到他時,他整個人的狀況慘不忍睹,幾乎要成了個廢人。 只見他額鬢頻頻滲出冷汗,破曉時溫度驟降,更加凸顯了他死白的臉色。 這一次,他實在傷得太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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