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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比起昨天,今天他的情況顯然十分不好,體熱似火,面色如酪,在床上翻來覆去,睡睡醒醒。流夢除了?兩人張羅吃的外,根本不敢離開半步,只能守在床邊,累了,就趴在床沿休息。

  入夜之後,他的身子異常滾燙,一條接著一條不時替換的毛巾滿足不了發自他體內的熱氣,他出了一身的汗,才沒多久的工夫,衣衫便已濕透了。

  這教她必須?開禮教,忘記自己女性的身分,替他脫掉那身可能讓他病情更加嚴重的濕衣,只是,她卻忘了學武之人,必隨時保持警戒心。

  「誰?」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震到祥德,在以為有敵人襲擊他的情況下,他突地一記拐子打回去。

  「啊!好痛……你幹?打我?」流夢被擊中右眼。

  聽到她修澹的叫聲,他才讓自己重新墜入無重力的狀態中,將自己扔回寧靜無聲的世界。「對不……起……」

  不過在昏睡前,他牢牢記得流夢為他變得蓬頭垢面、疲憊不堪的模樣;她的那一雙手,蘊涵了無比善良的力量,溫柔而堅強,卻又那麼的惹人疼憐。

  感動在他心房蔓延,無處不在。

  他迅速墜入夢境,這份單純而快樂的體驗令他睡得更加香沈……

  今晚他再度醒來是因為流夢小心翼翼微帶靦腆笑容、和悉卒行走的微小動作。

  他虛弱的撐開眼皮,果然就看見流夢站在床邊。

  她的臉色紅潤,下唇被她的上齒咬得泛白,而原本該是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現在被她揪住一角高高舉在空中,流夢正一徑將她的小腦袋往裡探,對著他光溜溜的身軀「哇!哇!」

  驚歎。

  他不動聲色凝望她的舉動許久,好奇她究竟還有多少不眾人知的一面。

  喝,愈來愈過火了,眼前她不只是看而已,還豎起食指東戳西刺地觸碰他胸膛上的肌肉。

  重重籲出一口氣,她自言自語的說:「你長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看,美麗細長的雙眸、雕刻般的唇瓣、成熟厚實的肩膀,比起歌玄貝勒,比起弟弟們,哪怕比起京城中所有俊色逼人的公子,你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謝!他在心中暗自回答,很開心的發現她其實很欣賞他的外在條件,那將有助於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當然,比起都奇來,更好上幾百倍,他其實長得一點也不俊俏。」

  嗯?都奇是誰?!他一?那間蹙緊眉心。

  「就像我常說的,我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在男女感情上從不敢奢求多好的男子看上我,理所當然交往的對象,條件也不可能要求是最頂尖的。」

  祥德不悅的皺眉。忍不住在心中輕喃:他就不是人嗎?

  「所以突然有一天,當和我一樣平凡的都奇,出現在我面前誠懇的告訴我他想認識我,我樂得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

  我就不誠懇嗎?祥德越聽越不高興了。

  「唉,又哪裡曉得到頭來自己不過是他用來接近吉夢的一隻棋子。祥德,其實我不是不?你向我提親的事情心動,而是我很害怕、也很自卑,像都奇這樣相貌平庸的男人都能夠耍我了,何況是比他出色一百倍的你?你說你要娶我,我怎曉得你是不是另有目標?」

  不敢答應,你也答應了,我絕不會給你機會反悔!

  況且,我們的關係早已不單純,你除了嫁給我,沒第二人選!

  他陰鸞的在心中暗自起誓。

  「老一輩的嬤嬤、奶娘常說男女光親個小嘴就會懷孕,你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為什麼我到現在半點?象也沒有?」她盯著自己的肚皮。「如果有的話,我或許能理直氣壯……」

  理直氣壯什麼?

  「嫁給你!待在你身邊!」她躺下身來偎在他因翻身仰躺而展開的左臂上,將她爽涼的臉頰貼在他熱滾滾的肩頭。

  在她這凡事都中規中矩的生命中,今天她就要背叛所受的女德教育,偷偷幹一次下流的壞事,倚傍在袒露著胸肌的男性身旁,隨而嗅到他平穩呼吸的鼻息。

  她也渴望有人疼、有人愛,今晚請由著她,她發誓她一定在明天雞嗚之前醒來,絕不被人發現……終於,她累得再也睜不開眼,沉沉睡去。

  祥德的睡容同樣安詳極了,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窗外明月高懸,梧桐樹的葉子向雕著松竹梅的窗櫺投進了淡淡光影,夏日已盡,涼風陣陣吹拂著,傳來陣陣花草香氣,格外令人舒適、寫意。

  第三天了,在流夢看來,祥德的病已有起色,但一天之中仍有大半的時間處於昏睡狀態。

  流夢放下為他擦完身子的毛巾,眼中仍顯現一抹憂慮之色,以一個男人的體格來說,他已經是屬於虎背熊腰型的,但為什麼病這麼難好?

  「燒已經退了大半,照理說他應該早就能下床走動了啊,?

  什麼還這麼虛弱?」呼!流夢逸出一聲輕歎,百思不解。「吃飯要人家喂,喝藥要人家吹涼,連更衣沐浴都要人代勞,內傷難不成真這麼難治?」

  想著想著,她抬起手臂要去擦拭自己臉頰邊的汗滴,突然間一陣刺鼻的味道倏地竄進她的鼻腔!她頓了一下,第二個反應馬上揪起自己的衣領猛聞。

  嗅!嗅!嗅!

  她越間越覺得臭,一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她倏地彈起來大叫:「不可能!」

  她才不相信這股酸澀味發自她身上,更沒想過「髒」字會與她畫上等號,她想都不想馬上伸手就去解衣扣,但動作做到一半,眼睛一瞟,她突然記起祥德就躺在她面前。

  「呃……」她頓住。「好險!差點走光!」

  她揪緊領口,拉穩衣擺,縮著脖子便往外頭去了。

  她才一走,祥德的眼睛立刻炯炯有神的睜大,好整以暇沿著床畔坐起身。

  「格格就是格格,不笨嘛,懂得保護自己的金肢玉體。」

  意有所指的呢喃一句,祥德拽開袍擺下床,並以穩健的步伐尾隨在她身後而去。

  那樣的速度,橫豎看,都不會是一名病人做得出來的動作!

  流夢出了古宅沒多久,便轉進了高大而狹長的竹林,祥德跟著她穿過了竹林來到一處湖光山色秀麗,瀑布水清而泓涵的幽境。

  在那裡,他看傻了眼,眼前竟是一幕世上最美的景象。

  猶如簾子般的瀑布前,流夢站在畔邊專注的解開頭頂上的髮髻,放下一頭青絲,小心翼翼的以手舀水輕輕的拍打在頭髮上。

  微近褐色色澤的柔軟發質令人垂憐,想靠近一探究竟。

  但真正令祥德心神不寧的,卻是她早先褪開外衣,只留一件輕薄的綢衣披在身上。那件綢衣一點一滴被沖下的山水濺濕,勾繪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流夢洗完了頭之後,想也不想就脫掉身上的綢衣及肚兜滑入水中,坐在水裡的大石頭清洗肮髒的身體。

  「好痛……」她觸碰到挨了祥德一拳,現在已經瘀青發紫的右眼,馬上嘖嘖的叫成一團,痛煞人也!

  洗完了臉及身子,她並不急著起身,索性靠坐在石頭縫間,享受山水帶來的涼意,洗去種種的疲累感……她回憶起那天在亂葬崗的情形,長這麼大什麼樣的大事沒見過,竟然在一個晚上發生了這麼多事,先是撞見一大群惡人,然後更誇張的是,他們還將她與祥德逼到了幾百里外的順天來,為的只是逃避他們的追殺,這群惡人實在太過分了些!

  遇上這種事,也難怪一直以自己偉岸胸膛保護她安全的祥德會在最後因體力不支而倒下……算起來……「祥德全是為了保護我,才搞成現在這副德行為!」

  突如其來的領悟,令她忽地從水中立起,她心想,她現在能這樣健康的站在這裡,全拜他所賜,她真該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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