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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是啊,我們可知道,沒有珠兒姊姊,這案子是破不了的。」

  「怎麼找我討賞來啦?」任流霜挑眉,心裡奇怪著,丫頭們知道她和這件事有關?

  「小姐,我們都看到啦!」

  「那天早上,是齊樞密的弟弟送你回來的。」

  「就是,是齊大人的二公子唄!」

  她……她們在說什麼?那一日送她回來的,明明是步寒川,怎麼會和齊海的二兒子扯上關係?

  幾個丫頭搶著說話,沒有發現她的臉色發白,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

  「他不姓齊啊……」她喃喃自語,希望是丫頭們說錯了,他怎麼可能會是齊海的兒子!

  「我們知道啊!」

  「齊大人的二公子回京,好多人都說了呢!」

  「外頭說是三十多年前,秀水莊只有一個大小姐,她嫁給齊大人後,二兒子自然要過繼給秀水莊了。」

  她的臉色蒼白,感覺到頭腦一陣暈眩。

  「小姐,您怎麼了?」終於有婢女發現她不大對勁,像是受到什麼打擊,整個人被抽去血色,僵硬的坐在原位。

  將手上的書往桌上一拍,她用手撐著石桌站起,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我要出去。」

  搖了搖頭,希望能將腦中那股暈眩感甩去,誰知道胸口發疼的感覺依然在,腦中更是一片混亂。她知道若是不找他問清楚,她是沒辦法冷靜下來的。

  忍著身體不適,她沒再理會婢女,一個人朝門房走去。

  「小姐的臉色好難看……」

  「我們該怎麼辦?」

  「去……去找金兒姊姊!」

  讓門房備轎,完全沒想到這樣上門有多不合宜,她身旁連個婢女也沒帶,就要轎夫直奔樞密府,此刻的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她只知道,她要聽他親口說!

  轎子在樞密府前停了下來,不等轎夫揭開轎簾,她自行跨下轎,朝樞密府門房說道:「你家二公子在嗎?」

  門房只見下轎的美人殺氣騰騰,所乘轎子錦飾非凡,思緒一轉,就已經猜到她的身分。

  「任小姐請。」門裡走出一名男子,領著她朝後院而去。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她沒發現領路的就是那日在鬼市子跟蹤她和步寒川的人。樞密府下人第一眼就確定她的身分,像是早就對她知之若詳,相較之下,她對步寒川的瞭解少得可憐。

  樞密府後院裡,步寒川與三個堂弟、一個堂妹閒聊著,幾個人喝茶談天,聊得好不快活。這兩日案子有了進展,齊日陽忙得昏天暗地,整日難得見上一面。

  「大哥到底忙完了沒有?」齊書平看向連接內院的廊子,不期然的,一道人影映入他眼中。「任小姐?!」記得五年前爹幫他們三人提過親,不過全被她回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聽見齊書平的話,步寒川回頭一看,果然見到她快步走來。

  「怎麼來了?」他起身,不理會堂弟妹一副吃驚曖昧的模樣,溫柔的語氣連自己都沒發覺。

  站定在他面前,眼中容不下其他事物,無暇去管後院還有旁人,她專注的盯著他,說不出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她只能不停吸氣,希望能找到聲音開口。

  「怎麼了?」

  她的樣子不對!幾次張合眼睫,她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般,直瞪著他,想開口說話,卻又不停喘氣。

  「我……我有話要問你。」幾次想開口,卻讓胸口那股鬱悶的氣息堵住,她深吸了口氣,想穩住腦中的暈眩感,以及劇烈跳動的心臟。

  「什麼話?」步寒川伸手扶住她的肩,她看來像要暈過去了。

  「你是不是齊海的兒子?」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腦中一片亂,一陣嗡嗡聲不停在耳邊響起,她突然失去了聽力。

  他的嘴唇動了動,她卻什麼也聽不見,只能直直的望進他眼裡,口中又重複了一次,「你,是不是齊海的兒子?」

  他的表情微微扭曲,她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神情,只能無法思考的看著他,讓他再將答案重複一次。

  她是怎麼了?他不明所以的再次開口,難掩臉上擔心的神情。

  「我是齊日陽的弟弟,自然是齊海的兒子。」

  這次,他的聲音很清楚的傳到她耳中,她再無疑問了。她閉上眼,然後睜開,眼中看見的依然是他擔心的模樣,他輕輕搖著她的肩,就要將她擁入懷中──

  「你別碰我。」脫出他的箝制,她身子搖晃的朝後退了兩步。

  「流霜!」他急了,伸手就要將她攬回懷中。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看著他,突然間覺得胸口好悶、好痛。

  「你沒問我──」她不知道?他以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娘嫁給了他爹。

  突然間,腦中浮起的畫面,是她靜靜笑著,口中淡淡對他說著:因為我不問,你就什麼都不說啊!

  他的心頭一痛,突然間明瞭了什麼。「流霜──」

  她毅然轉過身去,卻是雙膝一軟,像要昏了過去。他伸手扶她,卻讓她揮開,打亂了一頭長髮。

  什麼東西從她發上掉落,他卻無暇去看。

  「我不……」她說不出話,只能失神的朝他搖搖頭,然後奔出了樞密府。

  低下頭,看見她落下的東西,竟是那日他買下的珠釵。

  釵頭金嵌的部分碎了,珍珠滾落在一旁,他彎腰一件一件的拾起,沉默的收回懷中。

  「二哥。」

  他回頭看去。

  齊書平一見他,深吸了口氣,懊惱的揉揉額角,便朝他說道:「大伯和任紹一向不合,當年力諫任紹死罪的,就是範玖……你知道範玖一向和大伯很親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現在他知道了,第一次在溫府見到她時,齊日陽語帶保留的,就是這件事吧!

  客人知趣的早早告辭,留他一人在後院,想著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

  方才她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他沒有追上去,是因為弄不清她因何生氣,她大受打擊的模樣,即使當場追上去,也未必聽得進他的話,所以他選擇留下,等她冷靜下來。

  他不信只因他是齊海的兒子,她就會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若真要恨,她恨的也該是範玖才對。

  對!過幾日等她冷靜下來,他們再好好把事情談開,一切都會沒事的。

  看著掌中破碎的珠釵,他只能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就算追上去,又能對事情有什麼幫助呢!

  過兩日,過兩日就去找她!

  「你沒告訴她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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