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微光 > 竊情記 | 上頁 下頁


  想起她傲慢的挺著肩膀,是怎麼樣的一身傲骨,身為罪人之女的她,能用這樣的氣度面對白崇安而不退卻?

  「你為什麼對她的事這麼感興趣?」齊日陽不作回答,反問了讓自己極度好奇的問題。

  「我為什麼不能對她感興趣?」他的目光變沉,沒發現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是不喜歡他人無意間貶低她,即使對方是齊日陽也一樣。

  「我從沒見過你探問哪家千金,這是第一次,該不會也是最後一次了?」察覺到步寒川語氣中那微妙的冷意,他感到不可思議,他居然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面,還沒說過話的姑娘有這樣奇特的保護欲。

  「她有一身傲骨。」聽了齊日陽的解釋,心中不舒服的感覺稍退,對於自己為什麼受她吸引,他也說不出原因。

  「光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你開口。」他幾乎可以確定,步寒川對任流霜的興趣已經超乎平常,否則他不會開口詢問關於她的事情。

  他一直像口無波深井,大約在他八歲之後,齊日陽就沒有見過他如此動搖了。

  「她很矛盾。」想起剛剛看見她的背影時,她正和郡主玩鬧著,兩人雖是猛塞著糕點,她的動作卻是從容不迫,那時她的態度可是說是頑皮的。

  「的確。」齊日陽也清楚記得她瞬間轉變的態度,那樣截然不同的性格,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她像個謎。」想起她身上散發的冰冷氣質,他就有穿透那層霧氣的衝動,想要瞭解真實的她。

  「我不知道你喜歡解謎。」他們兩人之中,解謎的一向是他,他樂於挑戰任何一樁懸案,包括皇上交付的一切任務。

  「也許你知道的還不夠多。」

  這世上最瞭解他的人是齊日陽,但他瞭解得還是不夠。

  這世上,畢竟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瞭解他人。

  「我錯過什麼了嗎?」齊日陽依然用一種難言的關愛眼神,無奈的看著他。

  「也許有,也許沒有。」他的神色迷離,仍將目光落在遠處。

  看著他失神的模樣,齊日陽好想趕快找到真正的他,卻也明白這已經是他坦白的極限了,今晚的他有著太多平日沒有的情緒。

  齊日陽無法斷定,任流霜的出現到底是好或是不好,卻隱隱知道,如果這世上有誰能改變步寒川,那一定就是她了。

  「沒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歎了口氣,他想起步寒川答應他的正事,雖然他極不願意這麼做,卻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我沒忘,今晚我會去。」眼神重新聚起焦點,他身上短暫出現的裂縫已經消失,現在在這裡的,又是原本的步寒川了。

  「你千萬要小心。」齊日陽低下頭,目光變得深沉。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通往客廂的路上,蘭心一路照看著任流霜。從在廳上見到白崇安那刻起,她的臉色就一直很差,等到晚宴開始,她便推說身體不適,要先回房休息。

  「表姊,你還好嗎?」蘭心擔心的看著她,自離開大廳起,她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你回房吧!我累了,想先歇息。」她依然冷著一張臉,說話的音調顯得有些僵硬。

  「表姊……」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眼光直視著前方,她連說話時都沒有轉頭。

  看著任流霜的模樣,蘭心知道自己說得再多也沒用,只有輕聲安慰表姊幾句,然後轉向隔壁自己的房間。

  推開房門,京裡帶來的婢女還等著服侍她休息,冷淡的讓她們退下,她默默的坐在桌邊,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一直到了院外的喧鬧稍息,她才打開刻意整裡過的衣箱,拿出了收在底下的一套衣服,那是婢女還沒有機會得見的──夜行衣。

  午夜。

  杭州城內靜悄悄的,即便是溫府夜宴,到了此刻也已賓客散盡。

  溫府大門,大紅燈籠下,兩三頂轎子走得遲了,只見幾名僕人提著燈籠,默默的引著轎夫,領著遲走的賀客回府。轎夫身旁或有護衛跟隨,一行幾人,幾頂轎子出了溫府大街後便分頭走開,各自回府去了。

  其中兩頂轎子在溫府大街外分開,穿過幾條街後,又在另一路口默默相遇。這次兩轎有了默契,一轎在前帶路,一轎在後跟隨,就這樣靜靜走著,一直到了知州府前,兩轎才停了下來。兩頂官轎各走下一人,其中先行的正是杭州知州白祟安。

  白崇安沒有開口,朝客人打了個手勢,便逕自朝府中書房走去,與他回來的客人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有什麼樣的客人非得約在三更見面?

  更何況還是趁溫府宴會後約見,這樣的日子裡,誰會在意到上百名官員當中,其中兩人去了哪裡?

  穿過曲曲折折的迥廊,兩人到達一座獨立院落。深夜裡,整座園子籠罩在黑暗中,院落背對著主院,其餘三面更是讓竹林環繞,看得出書房是刻意建造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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