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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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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教主無不戮力於宣揚教義、增加教徒,且不擇手段地擴大聖教領域,是以任何邪門歪道的手法,只要是能對教中發展有利的,都是被允許的。 沒想到這會兒傳到了這位年輕少主手上時,居然想出了這麼多猶如正義之師的……狗屁倒灶教規。 真是可惜,虧他家少主生了張與前任教主年輕時一模一樣的面孔。 邪肆恣霸,刁蠻流氣,一看就像個惡胚,非常適合當邪教教主,想必也能因此而招來更多教徒,怎知一開口,還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尤其是第六條的不結交邪黨,呸!那不是讓他們都別跟自己人說話結交了嗎? 「怎麼?第六條不妥嗎?」天威望將眼神投往堂下在教中地位猶如軍師,位居執法長老的中年男子臉上。 「不妥不妥,大大地不妥!」 甄協鱷往他身前湊近幾步,左顧右盼後壓低嗓音。 「教主及教主夫人都不在了,由您出任教主雖是咱們過半人同意的結果,但並不代表底下的人已無野心,全都服您了,與其立了些不妥的教規還不如不立。」 要不,等您讓咱們給薰陶得夠壞夠惡夠邪了後再說吧,免得這種教規一宣揚出去,不笑壞了武林正道人士及其他邪教人的大牙才怪呢! 是嗎?他提出的想法當真不妥嗎?天威望接過甄協鱷的手記,看了看後沒聲音了。 不許欺姦婦女?不許欺負良善?不許胡作非為?甚至不許結交邪黨? 呃,這的確比較像是少林寺戒規而非邪教教規。 奇怪,他明明自以為已堅定了心念,今生要做個大惡人,為何當他一開口,卻會說出這樣的東西來呢? 難道,他還沒從立志要當俠女的「某熊」陰影中走出? 還在為了想要討好她,心裡仍隱隱然地有著俠義天下的濟世情懷? 不該呀不該!天威望搖頭,暗暗責怪自己。 一來他早決定了不再敞開心房去喜歡人,免得會受傷,二來……都已經過了那麼久,小熊或許早已和三師弟把話說開,兩人歡歡喜喜地手牽手了,他沒事去惦記人家的未來老婆做什麼? 可惡!都怪甄長老,沒事要他立個屁教規,才會害他又想起那頭熊。 天威望遷怒地開口罵人:「你有病呀?讓我想籌教規的人是你,不要我輕舉妄動的又是你!」 甄協鱷試著想解釋他原是想讓少主立下這些教規,好警告那些尚有野心的部屬,或是讓其他幫派的人心生忌憚,以鞏固他新任教主的寶座,怎知這位少主一開了口,居然會是這等廢料垃圾! 沒讓甄協鱷有機會出聲,天威望沒好氣地一揮手。 「別說了,不立了!不立了!我不玩了,你下去吧……噢,對了!」他喊住正待離去的對方。「前些天我交給你辦的事呢?」 「啟稟少主,屬下已派兄弟們為您自大江南北,招攬回了百位麵點高手。」 「我要那麼多人做什麼?」天威望不但沒被感動,還賞給對方一記白眼,「不過是應付我一個人的吃食罷了,請那麼多人來,不是白白浪費糧食了嗎?」 「那麼依少主的意思,是將他們都放……呃,不!都請回去嗎?」 甄協鱷暗抹把冷汗,沒敢讓少主知道那些人都是捉回來的。 沒辦法,烏金教以邪教自居百年,不幹點壞事總覺得對不起自己和上蒼。 「那也不行!」天威望撫著下巴思索,「如果讓你留下來的都是做得難吃的,那還得了!這樣吧,你讓他們每個人都試做一道麵食,由我來評鑒去留。」 「這倒也是個方法,但不知少主想讓他們以哪道麵點,作為競賽項目?」 「就做……小熊饅頭吧。」 天威望仰起臉閉眸微笑,滿臉沉浸在美好回憶裡的酣醉表情,讓立在堂下,素來沒啥浪漫情懷,只愛逞兇鬥狠的甄協鱷,看了後忍不住打了個覺得噁心的哆嗦。 小熊饅頭? 真是讓人笑不出來的孩子麵點,他們這合該威武雄壯,合該猛惡兇殘的未來教主,會不會太可愛了點? 烏雲頂上,烏金教新任教主的即位大典即將開始。 高高坐在三百多層臺階上方寶座裡,身著黑袍銀甲,頭頂烏金絲冠的年輕男子,正是即將接任教主之位的天威望。 儀式即將開始,羅列兩旁的烏金教眾,個個歡欣鼓舞、眸光熱切的等待,等待那將要帶領聖教繼續前進的新教主即位。 在儀式開始前,來自于武林各大門派的使者得先入座好觀禮,他們也都很懂禮地帶來了賀禮。 想那烏金教乃邪道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名門正派雖不齒其所為,但仍不願多有得罪,而邪魔歪道則是急著巴結,是以今日來送禮來的人可不在少數。 禮多人多座位有限,負責安排座位的甄協鱷,自然是按著禮物大小,以及該派在武林中的聲望、與烏金教間關係的疏密來排定。 「天山清涼派!黃金蜜蠟戲球獅一對!」 位於門口處,負責收禮的執事,除了會大聲道出來客身分外,還會順道報出對方所帶來的賀禮,方便甄協鱷立刻判定客人的座位。 「一百七十五排丙座。」甄協鱷出聲,讓門口帶位的弟子去領人入座。 所謂排數,是以與新教主寶座間的距離來定的,第一排就在教主正前方,第三百多排則是下面幾層了。 「洛陽平和鏢局!金貂刀、獅頭寶刀各一!」 最愛寶刀的甄協鱷聽了眉開眼笑,笑眯眯地點頭,「七排甲座。」 「神農百草藥王派!起死回生靈芝一對!」 「九排丁座。」 「老君山無情門!蝴蝶爭豔鼻煙壺一隻!」 「兩百二十七排庚座。」 「洞庭湖玉女神教!出浴裸女圖屏風一對!」 這個好!「四排甲座。」 「無錫無惡不作派!獻舞舞娘十二名!」 這個更妙!「二排乙座。」 三百多個座位,三百多名賓客,烏金教其他人是愈聽愈得意,覺得能讓那麼多門派的人都來送禮祝賀真是威風,但天威望卻是愈聽愈覺得無聊。 不但無聊而且迷惑,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坐在這裡,究竟所為何來。 是為了那一雙緣分淺薄到連一面都沒能見著的父母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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