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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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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威望離開了後,她身邊所有事物,依舊按著原有的軌道在運行流轉,縣城裡派了人來探勘,說炸堤改道的做法做得好,村人暫時不需要遷村,只須在湖邊重築較高的堤防即可。 然後縣衙裡發出了賑濟款,還派出了不少兵丁協助村人重建家園。 熊惜弱早已被當地人視作一分子,自然也被納入了災民範圍,她拿到了賑濟款,也有人來幫她砌牆蓋瓦,幫她將一切儘快拉回正軌。 這次的湖泛雖惹出了不少悲劇,卻也更凝聚了村人們的向心力。 眾人齊心協力地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將村子恢復了大半,其中還包括了熊惜弱的饅頭小鋪。 「對面的房子需要幫忙重建嗎?」 一名熱心協助重建的兵丁過來問熊惜弱,卻見她面無表情地搖頭。 「沒有必要,那屋裡的人是不會再回來了。」 呃,那個人是死了嗎? 問題出現在對方眼裡卻被趕緊吞下肚,就怕問到了人家的傷心處。 熊惜弱沒打算開口滿足對方的好奇心,逕自轉身回屋裡去了。 可如果當時那人追問了,她就會回答他—— 沒錯,那人死了,死在她心底了! 但是那個為了追求她,甚至跑到這裡開筆莊的男人,真是在她心底死了嗎? 隨著時光荏苒而過,她愈來愈無法確定了。 她常會在夜裡夢見他,還會在抬起頭看著對門時,眼前出現了幻影,瞧見他坐在頹圮的破牆上對她惡笑著,罵她活該,居然真的被他追上手,愛上了一個不懂負責任的流氓。 不要再想了!她使出全身的力量逼自己閉上眼睛,掐斷幻影,關上心房。 但有些事不是光說不去想就能沒事的,她身邊的人早已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只是不好意思多問,直到那一天,和她交好的豆花哥再也忍不住了。 「饅頭姑娘,你可別怪我說話太直,你最近的饅頭……呃,有些走味。」 「是嗎?」熊惜弱尷尬澀笑,努力想找出原因。「可能是因為我換了家新合作的麵粉鋪,你還沒吃習慣他們的口感。」 「不是的。」豆花哥搖頭,「和材料無關,而是你現在的饅頭呢……吃了會泛苦。」 苦?!不會吧?熊惜弱瞪大眼睛去檢查佐料罐,深怕自己迷迷糊糊地將糖跟鹽裝反了。 「也不是佐料……」豆化哥趕緊搖手,「問題是出在你的心和臉上啦!」 「我的心……」她幽幽低下頭,一手摩挲著自己的臉,「和臉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你沒發現自己很久沒笑了嗎?以前我最愛吃你的饅頭,因為每回來都會瞧見你笑眯眯的表情,看得人心情舒暢,所以饅頭進了嘴裡也會覺得又甜又香。」 「或許是因為……」她悵然低語,「我的心情,還沒從湖泛的悲劇中調適過來。」 豆花哥不以為然。 「如果真是這樣,咱們這些街坊鄰居也不必為你發愁了。饅頭姑娘,你的不開心,是為了對門開筆莊的小子不見了吧?」 既沒點頭亦沒搖頭,熊惜弱的安靜代表著承認。 「你可別怪豆花哥多事,賣筆那小子待你真的不錯,咱們都看得出來,雖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基於上次湖泛時,你和他都是咱們村裡的恩人,所以才不得不多事地想勸你,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能夠有緣聚首或相愛都是不容易的事情,你要珍惜呀!」 「但他……」她的嗓音裡帶著無奈,「對我和別人,有些誤會。」 「既然有誤會,幹嘛不去澄清解釋,或是想辦法化解開呢?」 熊惜弱抬頭,眸中微現固執。 「豆花哥,我是個女孩子,怎麼好主動去做這些事情?如果他喜歡我。在乎我,他就應該……」 「就應該再死皮賴臉地來纏你?求你對他好?」豆花哥不贊同的搖頭。「他先前就已經為你做了不少,他上咱們這兒開筆莊、教童畫全都是為了你吧,換個公平點的角度想,是不是也該是你為這段感情,去主動做些什麼的時候了呢? 「更何況,如果他的心結很深,深到了他無法解脫釋懷,深到了十年、八年也還開解不了,難道你就這樣任由他?任由兩人之間的緣分變淡?感情完蛋?」 豆花哥苦口婆心地勸著熊惜弱。 「你不覺得與其什麼也不做,放爛一段彼此都曾心動過的感情,還不如起身去做些努力挽回,會更有意義嗎?」 烏龍觀,慈閣 天氣早已轉涼,屋內沒了滾動中的大肉球,只有個不斷冒出熱氣的檜木桶,以及一個將頭仰枕在桶緣,肥臉上覆著條熱布巾,正在舒服泡熱水澡的肉球。 「二師父!二師父!天養有急事找!」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隔著熱布巾,仁慈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 「外頭又有人來找碴了。」 真是好熟悉的對白呀! 水裡的大肉球終於肯拿下臉上的布巾,看著進門來的八徒兒,單眉挑高了。 「又是來找你二師兄的?」 這個禍根精,人都走了還不給人安靜? 「不!」天養搖頭,「是來……找三師兄的!」 不會吧!天要下紅雨了嗎? 那塊木頭居然「長進」到會讓人上門來找麻煩了?真好!真好!孺子可教! 一想到又能有熱鬧可瞧的仁慈,笑彎了一雙肥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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