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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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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明信上接下來的字句他都看不見,也無法再看了,心底除了幾乎要將他給撕裂的憤怒情緒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可惡透頂的月皎兮! 居然悶不吭聲地暗擺了他一道。 在他給她驚喜之前,先給了他猝不及防的更大震驚。 他突如其來地全身變冷了,只是這樣的寒意無陰天氣,是來自於手上的信。 該死! 她怎能無視兩人之間那糾葛癡纏的情意,而去嫁給一個根本不相干的男人? 她怎麼能夠? 怎麼能? 而他,又怎麼能鬆開手,任由她以這種逃避方式,來斬斷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折磨糾纏? 更可惡的是皓明,居然拖到第三封信才告訴他這件事情。 今天都已經是二十二日的深夜了,換言之他只剩下一天多的時間能趕路,但兩地相隔千里,就怕他不眠不休地趕到了斷氣,也不一定能夠及時趕到。 但…… 讓憤怒的血絲給幾乎染紅了瞳子的天曠遊,將手中信箋揉成一團拋掉,在心底作下了決定。 就算是拚到了只剩下一口氣,他也要趕回去阻止這場婚禮。 決定作下了後,他大聲喚來四喜,交代著在他離開後,其它人該做的事情。 是的,他不再帶領他們前進,他們甚至必須自己想辦法回家,因為他有更重要,重要得可能會出人命的事情,得趕著先去做! 月皎兮發愣地瞧著出現在銅鏡中的女子。 披在女子肩頭上的大紅霞帔,有著華麗柔滑的錦緞、精美絕倫的刺繡、流光溢彩的鑲嵌、搖搖顫顫的流蘇,看來雍容華貴。 桃紅色的胭脂將原本毫無血色的小臉給抹得嬌豔,檀紅色的點唇更將那不安且微抿著的櫻唇給勾勒出了鮮潤。 出現在銅鏡裡的,是個看起來喜氣洋洋。美麗端雅的待嫁新娘。 只是所謂的喜氣不過是由那些胭脂、點唇甚至是霞帔所堆累出來的,那被深裹在身體裡,真正屬於她的情緒,卻沒有半點歡欣雀躍的待嫁女兒心。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決定嫁人的。 就為了避開一個她命中註定了不能愛上,卻又偏偏躲不開,且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男人,她決定嫁給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 反正既然她能嫁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他」,那麼嫁給誰,又有什麼區別? 只要有人願意向她伸出手,能將她帶出那令她痛苦不堪的深淵,那麼她就該戚激下盡了。 她不要再受那種想求求不得,想愛不能愛的痛苦折磨了。 「小姐,吉時已到。」 門外傳來翠兒的興奮叫喊,將月皎兮從思緒中勾回神,她再度將眼神投往鏡中的自己,子是她看見了一個仿佛即將步上刑場的新娘子。 別再看了!她告訴自己,並以微顫的小手把紅頭蓋重新覆上。 別再看了,也別再想了。 就從今天起。她再也不要想了,只要單純地活著、呼吸著,這樣就好了。 只要不思不想不看不聽沒有感覺地活著就好了! 這樣應該不難吧? 大紅燈籠高高掛,他家少爺要娶新娘! 榮太師府內處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人人臉上都是合不攏的笑容。 這樣的喜悅,除了因為他家少爺將迎娶的是家世背景及容貌品行兼具的月家小姐外,更因為他家老爺竟能邀來吳越王作為證婚嘉賓,讓他們這些平民百姓能有幸一睹王的風采。 終於,在所有的賓客及新人已然到齊,在擇定的吉時到來,在禮宮大聲喊出了「新郎、新娘一拜天地」時,突然由門外傳人一聲虎吼—— 「不許拜堂!」 虎吼既沉且猛,震得人耳膜生疼,甚至有人還疼到受不了地伸手捂住耳朵。 頃刻之後,那發出虎吼,震懾住屋內所有人動作的人終於出現。 即便來人風塵僕僕、發紊衫亂,帶著血絲的雙瞳點出了他的睡眠不足及憤怒激動,但仍讓屋內不少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來歷。 「大哥!你怎麼會趕來的?」 興高采烈地排開人群走出的是月家二少爺月皓明。 由他的動作及稱呼,就算是原先沒見過天驤遊的人,也都知道了眼前這位表情如怒虎般的高大俊美男子,就是被坊間敬稱為「商界之神」,連吳越王也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傳奇人物,月家大少爺。 「怎麼可能?就算是收到我的信,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來的呀?但你還真是有心耶,小妹見著了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天驤遊看也沒看月皓明一眼,更沒去聽他在說什麼,他只是將憤怒的眼神緊盯著站在台前,原是等著拜堂,此時卻顫抖得猶如風中枯葉的新娘子,然後嗓音威冷地再次重複。 「不許拜堂!」 「你這孩子在說什麼胡話?」 月出崗一邊將愧疚眼神瞥往吳越王及榮太師——他那已變了臉的未來親家——一邊快步奔向天驤遊身旁。 他努力地想搬出為人父者當有的氣勢與威嚴,卻自知很難,因為這孩子向來就不太買他的賬。 「你妹子今日要嫁人了,你能不辭千里地趕來為她慶祝,咱們都很感動,但是怎麼可以……」 天驤遊的眼神依舊緊鎖在新娘子身上,連個眼角餘光都吝於撥給他的「父親」,他甚至冷哼一聲,打斷月出崗的話。 「我不是來為她慶祝的,我是來告訴你們在場的所有人,月皎兮,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她誰也不許嫁!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一番話帶來了全場譁然,以及月夫人聞言嚇暈過去的反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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