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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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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臉皮最厚的歐巴桑,乾脆直接伸指去戳他的胸肌,接著大聲地用日語稱讚他:「好壯、好壯!」最後那只吃豆腐的老壞手,甚至還滑上他的胸膛。 即便是只能隔著他的襯衫吃點幹豆腐,也夠讓那位歐巴桑笑得花枝亂顫了。 在歐巴桑笑夠了後,她才看見他似不經意地微微側身,不著痕跡地讓那只毛手,離開他身上。 遠遠地瞧著他和身旁人的互動情形,範彤彤不得不生起疑惑。 既是不懂他怎麼能夠忍受這一些,更是不懂,究竟是眼前這灑脫不羈的男人才是他的本性,還是之前的拘謹守禮?固執冷靜? 在見到他之前,她原還抱著些許把握能夠說服得了他,但在此時,她突然覺得自己毫無把握了,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夠瞭解他。 失去信心的範彤彤,腳底仿佛自動生了根,無視遊客人潮在她身旁來來去去,她任由著那細滑的沙粒,一寸寸地將她的足踝給淹埋住。 她無法移動,因為恐懼。 恐懼著可能會得到他的冷顏相待,或是無情地漠視排拒。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年在機場,被他推開時的滿懷錯愕及震驚。 她的自尊心向來比人強,當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他,所以那個挫折勉強可以接受,但如果今日的他又再這樣做,她很擔心自己會當場崩潰。 她不敢向前進卻又不甘心向後退,只能繼續僵站在那裡。 直到那群觀光客終於滿意,直到她看見他吩咐店員,一一去滿足那些觀光客的需求後,他的身旁才終於淨空下來。 就在此時,或許是感受到她那太過於冗長的注視,他往她的方向轉過頭來。 因為兩人之間有著一段距離,他又正好背著光,她無法見著當他看清楚了是她時,他那乍然出現在眼底的反應。 等她終於能夠看清楚他的表情時,就只能見著他的平淡冷靜。 他淡淡地迎視著她,淡得讓她一點也摸不著他的思緒。 她睇著他,他回睇,即便兩人間的過長對望已引來不少路人好奇觀望,卻是誰也不願意先有動作,來打破這一場僵局。 最後,還是範彤彤先沉不住氣了。 她將早已站僵的腳由沙裡拔起,踏出,再拔起,再踏出,一步一步地接近始終靜望著她接近的範繼書。 在仿佛經過了一個世紀的漫長等待,她終於站定在他身前,與他近距離地對望。 就在方才一步步接近的路上,範彤彤始終在想著,想著該以什麼話,來做為兩人分隔三年之後的頭一句。 那句話必須要夠震撼、要夠有力,要能一舉震碎掉他臉上太過平靜的表情。 她調整呼吸,在終於累積夠了勇氣後,才張開口擠出了聲音—— 「租一組陽傘和躺椅要多少錢?」 MY God!範彤彤!你去死啦!你你你……你究竟在說什麼東西? 你怎麼會問出這種白癡問題? 話出口後她惱得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但幸好這句話或許不夠震撼,卻在他平靜無波的眸底,添惹上了笑意。 「有分等級的。」範繼書開口,依舊是悅耳低沉的好聽嗓音。 「什麼等級?」她沉醉在那把久違了的嗓音裡,傻傻追問。 「如果只是單租陽傘和躺椅只要六歐元,但是若要帥哥坐陪,價錢另議。」他向她開起了玩笑。 「那麼如果我要的帥哥,指定找老闆呢?」她順著他的話開著玩笑。 「那你可能得等上幾天了,因為我們的老闆人在英國……」他直覷著她,自動解釋,「這間店及所有器材或人員都是我同學父親的,我只是來幫忙看店。」也是他同學的父親以雄厚的人脈資源,為他解決了居留問題。 範彤彤眸裡浮現一抹了然,「所以你剛剛才會容許那個老女人吃你的豆腐?」 因為敬業?因為處處以客為尊?因為他不過是人家的夥計? 她不禁暗暗松了口氣,知道了他仍是他,至於那些外在的改變……呃,就不妨算是入境隨俗吧。 「倒也不全是這麼說的……」他的眸底再度浮現她不懂的光芒。「或許我是真的喜歡被人吃豆腐。」 「少騙人了,如果喜歡你就不會悄悄閃開了,哼!你是很敬業也很會幫朋友的忙……」她忍不住脫口指責,「可你對於另一個該敬業的地方——『永邦』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范副總裁?」 話一出口範彤彤就後悔了,因為看見他的眼神在瞬間變冷。 她實在不該如此心急,應該先和他多扯點題外話再切入正題的。 只可惜話語如風,出了口就收不回了。 接著她聽見他冷著嗓音的回答,「『永邦』和我沒有開系,你在這裡所看見的男人,也已經不是當年的範繼書,而是個全新的男人了。」 聽他毫無感情地將過去切割得一乾二淨,範彤彤再度管不住自己的嘴。 「人的未來可以創造,人的過去卻無法抹去,就算你躲在這裡再經過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就算你再如何地將自己改頭換面,范維邦先生和湛蓉芳女士曾經養育過你二十幾年的恩情及事實,卻是永准永遠存在的。」 範繼書伸掌阻止她,聲冷如冰,「夠了,我不想再聽了。」 她卻被阻得更加惱火。 「不想聽只想逃避現實?只可惜不論你怎麼逃避,終其一世都改變不了你曾經姓範,曾經是范維邦養子的事實!還有那個我曾經和你打打鬧鬧,黏著你喊叔叔的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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