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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醫生,我石梵。」

  高懸的心倏地落下,她也不知是該慶倖沒事,還是該氣惱他真的打電話來。

  見她半天沒出聲,電話那頭的男人重複一遍,「范醫生,我石梵。」

  還是不出聲?OK,幫她多洗幾次耳朵。

  「范醫生,我……」

  「我知道——你是誰。」她終於強逼自己出聲了。

  「很好!」他在電話那頭微笑,「我還怕自己太過平凡,讓人過目就忘了呢。」

  「有事……」范黃黃深深吸氣再吐氣,逼自己強抑下胸口因畏懼而不斷作嘔的衝動;她不想讓這男人聽出她的畏懼害怕,不想讓他看輕了,她是個有專業素養的獸醫。「請說。」

  電話裡的他聲音聽來依舊自然,像是並未感覺到她的懼怕。

  「我會打電話給你,自然是為了奧斯卡,它醒了嗎?」

  「還——沒——有。」她一個字一個字的硬擠出來。

  「那麼對不起……」他的語氣斯文有禮,「打擾你了,再見!」

  喀嚓一聲,他掛上了電話,徒留了個還緊張的握著話筒,手心手背甚至臉上背上全冒了汗的范黃黃。

  她緩緩地、有些無法置信地將話筒擱回話機上,他居然這樣就掛了電話?

  沒有刁難,沒有囉唆,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

  范黃黃長長地籲了口氣,伸手抹臉,這才發現手上臉上全是汗。她進了廁所用冷水猛潑臉,然後抬頭拂開劉海瞪視著鏡裡的自己——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

  「看見了沒?那根本就沒什麼的,不過是一通電話,那只是電話。」隔著電話沒人傷得了她,即便對方是個萬惡不赦的……男人。

  雖然范黃黃自認已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當石梵的第二通電話打來時,她還是驚魂不定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終於接起電話,卻又是半天沒聲音。

  這回是他先開口,「是范醫生嗎?」

  「是范醫生嗎?」

  這男人真閑!她僧惱的暗付著,閉上眼睛用力擠出聲音,「是——我。」

  「奧斯卡醒了嗎?」

  「它——醒——了。」仍是一字一字的吐出來。

  「它皺眉頭了嗎?」

  皺眉頭?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她張開眼睛想了一下,「好像——沒有。」應該沒有吧?她不是很確定。

  「嗯,那就好了,這就代表傷口的痛還沒有困擾到它,這小東西在不舒服的時候就會皺眉頭的,你幫我多留意一下,如果它皺了眉頭,你就看看是不是能幫它打針止痛劑或是什麼的,我不想讓它太過難受。」

  在這一瞬間范黃黃是真的有些被他感動了,因為沒有幾個飼主會留意到這些小細節的,他對奧斯卡真好,一個會愛小動物的人,應該不會是壞人吧?

  「嗯,我記住了。」她點頭,沒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氣息梗阻了。

  「那就這樣囉,BYE!」

  他利落地掛上了電話,她狼狽地松了口氣。

  籲!原來跟男人講個電話,其實真的並不太難的。

  而她之所以能鬆口氣的另一個原因,是他那句「那就這樣囉」,代表的是此類關懷電話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她錯了,大錯特錯了。

  二十分鐘之後電話又響了。

  這一次她正在幫一隻黃金獵犬清理耳朵,電話一響嚇得她手不自主的一抖,許是弄痛了狗兒,黃金獵犬吠叫起來,這頭一吠,另一頭也立刻給了回應,吠叫聲此起彼落,幸好她已經把奧斯卡抱上二樓,否則不也跟著亂吠才怪。

  她氣急敗壞的停下手邊工作,先安撫一下黃金獵犬再去接電話。

  「喂!」這回不顫不抖也不想作嘔,她只想大聲罵人。

  「是我,石梵。」無視於她語氣中的火氣,他依舊斯文有體。

  「我知道是你!」只是他不該叫石梵,而該改名叫「實煩」,實在是煩人!

  他應該聽出了她的火冒三丈,卻笑得更得意了點。

  「范醫生,你聽起來……精神不錯。」沒發抖?沒拼命吸氣?真是好難得。

  「謝謝你!這次你又想問什麼了,石、大、編、劇?」

  她氣到了沒發現自己不但說話變溜,甚至還能回攻了。

  「我想問奧斯卡能喝水嗎?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喂它一些它最愛的蜂蜜水——」

  「不能!」她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手術後八個小時最好不要給它喝水,因為麻藥還未消退,腸胃停止蠕動,就算喝了水還是會吐出來的,反而會影響到傷口癒合。」

  「喔,那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專業告知,如果沒事了我就不打擾……」

  「等一下!」怕他又手快的掛上電話,她及時喊住他。

  「呃,范醫生還有事嗎?」真是稀奇,居然會捨不得他了。

  范黃黃深吸一口氣,「我是答應你可以打電話來,但能不能選擇一下時間?。」

  「例如?」

  「例如不要在我正忙的時候,就像剛剛,我差點就弄聾了一隻黃金獵犬。」

  「對不起!」石梵真心真意的道歉。「所以你的意思是,當我想打電話給你時,應該要儘量避開你的工作時間?」

  她直覺的應了一聲,只想著快點打發他,卻忽略了這句話裡的陷阱。

  「沒問題!我明白了,那就這樣囉,Bye!」他爽快的掛上電話。

  范黃黃再度籲了口長氣,嘴角浮現了解脫之後的笑絲。

  是嘛!她早該這樣了,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就要開口爭取,大家都是文明人,都是可以講道理的,幹嘛要因為害怕而處處退讓忍耐?她不該一再委屈自己。

  但在幾個小時後,她發覺必須要推翻「大家都是文明人」這句話了,就在她將診所鐵門拉下,煮了碗泡面窩在二樓的沙發裡,輕鬆自在的看起HBO的電影,卻接到了他的電話時。

  「范醫生嗎?我石梵。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工作時間了吧?所以我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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