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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累得另外兩人除非是穿上高跟鞋,否則若想和這位室友好好說句話,都還得伸長了脖子。

  範綠綠蓄著短髮又慣作中性打扮,五官立體,那張臉上的表情說得好聽叫酷,說得難聽則叫目中無人,有些時候實是比某些男生還要更像男生。

  也難怪經常有別系甚至是別校的學生,慕名來看這位傳說中的C大酷妹,甚至是向徐台美、李玉黛兩人求證,想知道這位酷美眉有沒有「喜歡同性」的傾向。

  「這個問題我喜歡……」向來最愛捉弄人的徐台美聽見這問題,就會故作一臉正經。「如果她真的是呀,嘿嘿嘿,那可真不好意思了,因為她的愛人一號寶座,將非我莫屬也。」

  「你別老愛胡說八道亂講話!」李玉黛不高興地用肩膀推人。「校園八卦最可怕,你隨口說笑別人會當了真的,以訛傳訛下來,害得綠綠都沒男生敢追了。」

  「那才叫做『一口小香腸』——嘟嘟好呢!」徐台美嬉笑神色不改,「反正咱們家綠綠有『厭男症』的嘛!」

  沒錯,她們都清楚這位室友的毛病,一個叫「厭男症」的毛病。

  她們曾經在暑假時纏著範綠綠,到她那位於山間仙境般的家——「灰屋」去住了好幾天。

  終於見識到了綠綠那如童話故事裡冰後般的「灰屋皇太后」母親,以及雖看似明快爽朗,其實有著「蔑男症」的大姐。

  愛笑並嬌豔動人,卻愛將男人耍弄于股掌間,有著明顯「恨男症」的二姐,以及性格單純天真,卻有著「畏男症」的三姐。

  與她那三位姐姐相較起來,她們還寧可接受綠綠這樣的症頭。

  畢竟她沒去玩弄男人、沒去輕蔑仇視男人,也沒去害怕男人,她只是很理所當然地將天底下所有的男生都視作空氣,或許能夠當成對手互相較勁,卻別想有半點情感牽扯。

  所以她們這位室友不參加舞會、不參加聯誼,她甚至很少參加班上活動。

  只要有空,若非是待在寢室裡看書,就是回她位在深山裡的家「隱居」,要不就是去打球,打籃球、打壁球、打羽球,甚至是打撞球。

  徐台美和李玉黛兩人雖是標準的運動白癡,卻很愛跟著範綠綠去打撞球,因為她打得一級棒,尤其在她一杆落袋時的帥氣神情,真是好看得叫人目眩神迷。

  不愛跳舞愛撞球?

  或許她們這位室友在別人眼裡覺得有些怪,但在同學兼室友同住一年多後,她們早已對她的脾氣摸透透,見怪不怪,真心地引為知己了。

  滿樹櫻紅,再配上三個抱著課本行經樹下的青春少女,畫面賞心悅目得可以。

  此時,三女之中有人幽幽開口了。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縞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著處……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一本原文書往出聲的人頭上砸落,風花雪月頓時湮滅。

  「喂!」平日說話細聲細氣,頗有仿古美人之態的李玉黛,此時卻像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臭台美!你幹嘛偷襲我?」

  「那不叫偷襲,那叫打醒。拜託!花才剛開,你就在等花謝?」徐台美沒好氣的說。

  「不是等,而是既有花開就必有花謝,這是一種善感的多情,對天地萬物的多情,不過……哼!這是只有情感纖細的人才會有的。」

  李玉黛眯眸向徐台美送去一記睥睨,大有「你這種粗人是不會懂」的意思。

  「無聊!那叫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頂極無聊!同學,麻煩活在當下。」

  「人當然要活在當下,要活在能夠強烈地被身邊事物吸引且想像的當下,而不是只會吃喝拉撒混日子。」李玉黛斜眼再送去一記,暗指對方就是她說的這種人。

  「咦,聽您這話好像是在說我打混過日子?」

  「難道不是嗎?上課打瞌睡,舞會跑第一,你都升大二了,哪一科筆記不是回寢室後跟綠綠借來抄的?」

  「怪了!我是跟綠綠借又不是跟你借,你囉唆個什麼勁?哼!若要說借,你還不是整天跟綠綠借沐浴露、借洗髮精、借乳液,更扯的是上回還借衛生棉。」

  「會借那些東西又不是想揩油,只是迷迷糊糊忘了去買嘛!」

  「那麼迷迷糊糊,又算不算是在混日子?」

  「當然不能算了!綠綠,你說是吧?」

  兩邊鬥口僵持不下,李玉黛轉身向始終沒做聲的室友尋求援助。

  「是呀是呀,綠綠,你別跟她客氣嘛……」徐台美也趕緊擠過來,「你快點坦白告訴她。說你已經不想再當她的『日用品供應站』了。」

  「拜託!綠綠才不會這樣想呢,朋友之間本就有疏通之義,我三不五時就從宜蘭帶回來的鴨賞和牛舌餅,哪一回讓綠綠少吃過了。」

  「綠綠,你說呀!說你才不屑她的牛舌餅!」

  「是呀,綠綠,你快點說!說你再也不借她筆記抄!」

  一人扯一頭,在搖呀晃呀老半天後,才終於晃出了一把慵懶嗓音。

  「你們到底要我說什麼?」范綠綠全然處於狀況外。

  「說什麼?!」徐台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當然是要你說我們兩個,到底是誰說得對呀!」

  「那麼你們到底剛剛……」淡淡嗓音再起,「說了什麼?」

  李玉黛沒好氣,玉眉顰蹙起,手比蓮花指,做出了撫心口的動作。

  「你的意思是剛剛我們所說的一切,你全都沒有聽到?」包括她用深情吟唱的葬花詞?好心痛!知音果然難尋!

  「綠綠!」徐台美不敢相信,「你是真的沒聽見還是怕得罪人,不敢說實話?」

  範綠綠淡淡瞟她一眼,「你覺得我像是會怕得罪人的人嗎?」

  「不像!」徐台美直瞪著她,「那麼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我們在你眼前吵了老半天,你居然全部沒聽到?」是把她們的爭吵聲當成了蜜蜂嗡嗡叫嗎?

  「沒什麼……」範綠綠表情一如往日的淡漠,「我只是在想事情。」想著為什麼她的眼皮會從早上跳到現在。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她跳的是右眼,那麼莫非是有災難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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