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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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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最好,否則日後你可不能再同咱們一塊飛越雪山縱走,飛越三江並流,甚至也不能再同咱們一塊這樣坐在樹上納涼抽水煙袋了。」 「我不抽煙的。」童顏悶悶提醒。 「遲早你要抽的。」湛家阿叔陳述一項事實,「像咱們那些個沒嫁人的姑姑、姑奶奶、曾姑奶奶、太姑奶奶,哪個到後來不是人手一根煙的?就因為日子過得逍遙,太閑,甭為生計奔忙,又甭為丈夫孩子操煩,不抽點煙,不找點事做,還真是日子難熬。」 「所以說……」童顏翹首望著遠方,像是問人又像是問自己。「就算真能當上神仙也不一定保證就能夠永遠快活?凡人的生活雖說會被柴米油鹽等現實問題包圍住,但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能因此而找到生活目標,甚至是藉以感受到存在價值的方法?雖然,會活得比較辛苦一點。」 湛家阿叔探頭,越過童顏看向湛家爺爺,「阿爹,您聽得懂嗎?」 「不懂!」湛家爺爺翻翻白眼搖搖頭,「一點也不懂。」 「小顏侄女呀!」湛家阿叔出聲勸人了。「你幹嘛要整日這樣東想西想,自個兒鑽進死胡同裡?你回家了,特異功能恢復了,你姆媽也不生你的氣、不趕你走了,那你千嘛還不快點回歸到原來的生活軌道裡?還你原本的清心自在?」 是嗎? 她回家了嗎? 童顏心一抽,猛地想起了阪本慶太的話—— 有我的地方才是你真正的家,而不再是那個香格里拉! 就是因為這樣,她其實並沒有回到她真正的「家」,所以她才無法快樂,也無法再和從前一樣,清心自在的過活? 「說起你回家的這檔事呀,侄女今兒個能安安妥妥的坐在這裡賞風景,阿叔的功勞可不小啊。」湛家阿叔得意的笑。 「若非那時候我偷聽了你姆媽的心音,知道了她和那板凳小子私下聯絡過幾回,居然還答應和他一塊瞞你,不讓你知道危機已解除,不讓你知道那幫壞蛋早已改行去賣牛肉麵了,她甚至還從人家瑞士銀行裡拿了一筆聘金,咱們可都不知道你一個人瞎了眼,孤零零的在與咱們僅僅一海之隔的臺灣,還當你還在賭城呢!」 「是呀!是呀!」提起那一回的大冒險,湛家爺爺笑得嘴都快咧到耳邊了。「所以我們偷渡去了臺灣,又再將你給一塊偷渡了回來。」 沒錯,偷渡!這正是她回家的方法。 那天晚上她和阪本慶太鬧翻,他苦尋她不著,事實她卻是躲在公園裡的樹上哭了一個晚上,可到底哭些什麼,她其實也不太懂,只是很慌、很怕。 那時他的示愛來得太過突然,表達得又太過激烈,她一時之間不但不能接受,甚至還會害怕。 她怕那個樣子的阪本慶太,更怕那個受到了他的影響,而變得陌生的自己。 她躲在樹上哭泣,最後不是阪本慶太發現她,而是她已經恢復了一半的感應力將恰在同一座城市,搭著漁船偷渡過來找她的爺爺和阿叔,給吸引了過來。 然後,她跟著他們回家。 然後,她的眼睛和特異功能都恢復了。 然後,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那一夜之後,她沒再見過阪本慶太。 那一夜之後,她對他的思念卻像滾雪球一般,與日俱增著。 最可笑的是,她雖然思念他,思念的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像,但看不看得清楚其實無所謂,因為更重要的,隸屬於相思的因素是他的大笑、壞笑、玩笑,以及那瘋狂到叫人害怕的深吻。 這些都是她根本不需要去看清,就能夠感覺到的。 偶爾她會用手指梳著自己的長髮,閉上眼睛,想像成那是他的手指,在借著這樣的觸碰,來與她談情說愛。 也是在那時她才明白他為了她,去辦了兩支手機的用心。 原來在思念著一個人的時候,一個按鍵壓下就能聽到對方的聲音,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呀! 她甚至想起了喬舞曾經說過的話,然後終於想通了是他,一直都是他在包容著她,在改變著她,在試圖融化她。 以胡鬧掩蓋真心,用玩笑粉飾真情,用習慣接受來敲碎她的玻璃心?這些全都是他在表達著愛她的萬式。 而她,更是早已如同失去羽翼的仙子一般,忘記了飛翔,遺留了心,愛上了他。 「對了呀,阿爹!」湛家阿叔突然開口,「您讓我帶您來找小顏侄女,是為啥來的?」 「對對對!瞧我這老頭的爛記性!」湛家爺爺用水煙袋敲敲腦袋,看著童顏說:「是你姆媽讓我來找你回去的,她說為了幫你慶生,特地從外頭請了戲團子來家裡演出戲,聽說還是個洋戲碼……」 「爺!」童顏涼冷出聲,「我的生日在兩個月前就過了。」 「那那那……」湛家爺爺也不確定了,「怕是幫你姆媽做的吧?」 「她的生日還有兩個月。」 「那那那……那爺就真不知道是為誰辦的了。」 湛家阿叔插話出聲,「會不會是幫阿珠?它咋幾個夜裡生了一窩小豬……」 一個煙水袋飛來砸中頭,打斷了湛家阿叔的聲音。 「你這個笨兒子,說話沒有沒經過大腦啊?哪有人幫豬過生日還演戲的? 尤其我那春蠶媳婦兒又是個多會精打細算的主事者,怎可能做這種事呢?總之小乖,你姆媽叫你快回家,說再過一會兒好戲就要開鑼了,戲名叫……叫啥來著?好像是叫「慶慶王子與痛痛公主」的吧……」 猛一聽心一動,童顏半天沒能作聲亦無法動彈。 「阿爹呀!」湛家阿叔忍不住又開口,「不是我要說您,年紀大了就要服老,記性差就要用寫的,您去翻翻所有章回小說、稗官野史、鄉野傳奇,哪有這種怪戲名的?還什麼親來親去、痛來痛去的王子和公主的……」 「我哪有這麼說?你耳朵是關上的吧?」 身旁人打來鬧去的聲音都沒能傳進童顏的耳裡。 她的心,只是沒來由的、失控的,跳得癲狂。 再癲、再狂都比不上那正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戲臺上,演著戲的一群「怪咖」。 爺爺的話沒傳錯,貼在戲臺旁的紅紙上寫的戲名正是「慶慶王子與痛痛公主」。 童顏回到家時,臺上的戲剛開鑼,才演不到十分鐘,底下的人已個個抱著肚子,笑得東倒西歪。 她沒作聲,雙臂環胸站在遠遠的角落。 她曾經去過西方國家,也看過一些舞臺劇,她當然看得出這齣戲若是換掉主配角的名字及背景,幾乎就是莎士比亞的著名舞臺劇「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翻版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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