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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奕訴不明白煩躁的心情為何無法梢減,充斥在胸懷不去的怒火又所為而來?

  出了主屋,將墜子親手交到琥珀手上,他無心和琥珀多談下去,遂命人送客後,便來到後花園,揮劍消火。

  但,揮舞了大半天,火不滅,反倒有更加旺盛的跡象。長劍一揮,入地三分,奕訴屈膝跪地,暗謂著紊亂的氣息。

  半晌,他聽到慌亂的腳步聲從遠而近的走過來。

  「將軍。」在見到將軍後,烏木暗籲口氣。

  「什麼事?」奕訴站起身,冷冷地問。

  烏木一臉難色,遲疑著該不該說。

  奕訴轉過身,冷眸淡掃烏木一眼,「有話直說。」

  烏木是耿直的漢子,若不是有要緊事,又擔心被他責駡的話,絕不會有遲疑之色。

  有了將軍的命令,烏木大起膽子,「將軍,秋水姑娘走了。」他剛接護到守門侍衛的消息。

  守門的人還說,秋水的神情恍惚,連他們喚她,她也沒應聲,就直直往城門方向走去。

  奕訴眸光一黯,「你說,她走了?」不明白乍聽到她離去的消息,心為何會莫名的揪疼。

  「剛離府一會兒,要不要奴才去追回來?」

  一陣沉默。

  正當烏木打算再詢問一次,奕訴開了口:「烏木,你認為秋水的話有幾分可信?」

  烏木錯愕將軍的問話,而更令他訝異的是,一向從容不迫、冷靜自製的將軍竟也會有迷惑的表情,可見秋水這位小姑娘已經困擾到將軍的心。

  或者,早在將軍將秋水當作朋友時,情緣就已種下,只是當事人恍然不知。

  「依奴才所見,秋水是位好姑娘,應該不善說謊,至於有幾分可信,奴才不敢妄加猜測;不過,奴才見將軍您對秋水姑娘很特別。」

  「怎麼特別法?」奕訴揚了揚眉,頗為好奇。

  烏木想了好一會兒,「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知道將軍看秋水姑娘時,目光很溫柔,很關心她。」

  奕訴臉一沉。

  所謂旁觀者清,再加上不善表達的烏木竟然會說出「溫柔」這個字眼,可見得他在無形中對秋水的關懷已遠超出他自己的想像。

  難道,他真的和她有一段情?

  可那又如何,她身分卑賤,根本就配不上他?但為何他腦子裡抹不去她巧笑倩兮的嬌容,一顆心為她牽掛?

  「你先下去。」

  烏木應了聲退下。

  塵緣如夢,夢醒了一切盡成空。

  提著小包袱,秋水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宏偉的城門,她心底十分清楚,今日她一旦離開了這裡,再也不會回來。

  如果能,她真的不想離開,這裡有她心愛的男人,但她不得不走;對他而言,她微不足道,而他卻是她的最愛。

  她的心已傷痕累累,無法再承受任何一丁點傷害了。

  秋水留戀的目光再次環視城門一眼,最後牙一咬,轉身離開。

  別了,我的愛。

  秋水才走沒幾步路,身後傳來急急的馬蹄聲,她還來不及轉頭瞧,纖細的身子被攔腰抱起,待她回過神時,已被置在溫暖、熟悉的懷抱中。

  她一陣錯愕,過了奸半晌,才敢緩緩地抬起頭來,對上一張刀削般的俊顏,頓時眼底一熱,淚水浮上她眼眸,讓她無法再看清楚他的表情。

  凝望著這一張梨花帶淚、揪緊他心腸的嬌顏,奕訴極為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哭了,你怎麼這麼愛哭,你是水做的嗎?」

  雖是斥責,但語氣裡充斥著濃濃的疼寵,令秋水心暖,感動的淚水怎麼也無法抑止住。

  「為什麼?」哭了好一會兒,秋水才怯怯地問。

  該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的一句簡短問話,卻令奕訴心一沉,他竟然能夠明白她的意思,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奕訴一拉韁繩,讓馬兒止步,他捧起她矯嫩的臉蛋,以著粗糙的大手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晶瑩淚珠。

  秋水心一顫,原本對他已死絕的心,再度的燃燒起來。他的溫柔讓她心慌,更讓她升起一股不該有的期待。

  奕訴深深的凝視她,俯首吻住她柔嫩的唇瓣,極為溫柔、小心翼翼,彷佛是在呵護珍寶似的。

  「給我時間奸嗎?」在放開她的同時,他低聲請求。

  秋水沒有回答,僅只是用一雙溫柔的眼眸瞅著他充滿痛苦的俊顏,她抬起小手,撫上俊顏。

  「我讓你為難?」

  「不是為難,而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我不得不承認你在我心中佔有很特別的位置,但至於有多特別,特別到會成我的妻子嗎?這我又不能確定。」他坦白的對她說出心中的感受。

  秋水靜靜的凝望著他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心好痛、好痛,到了此刻她才明瞭,這段日子以來,痛苦的不只她一人而已,在她逼迫他想起往事之際,他的內心有多麼的旁徨、不知所措。

  「我答應你。」沉默了好一會兒,秋水才給他答案,同時也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得到佳人的允諾,奕訴放心的籲了口氣。

  秋水笑看著他釋然的模樣,一股頑皮之意掠上心頭,她故意沉下臉道:「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因為她的一句話,奕訴的心再次緊繃起來。

  「別讓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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