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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中毒後,她知道自己再活也沒多久,便斷了為人妻母之念,更別提新郎不但是她的恩人,還是她喜歡的男人。

  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婚姻還是她自個兒求來的,若不是她不久于人世,若不是將他的話擱在心底,她想她絕不會,也不敢向姑姑娘娘說出這種膽大又羞人的要求,甚至當日消息傳回俞府,府上的人全都反對,她還是堅持要下嫁西門涯。

  想到過了今夜,她將由少女轉為少婦,在緊張之餘,多了一股驚慌,生怕自己不能令西門涯滿意;想到這裡,她心跳加速,小手佈滿汗珠。

  跟著俞心慈嫁過來的寶兒,看著她緊緊抓住嫁衣,不禁掩唇輕笑。「小姐,你別緊張呀。」

  「寶兒,我的心跳得好快,怎麼辦呢?」隨著等待的時間愈長,她的緊張感也愈加深。

  寶兒欲出言安撫主子緊張的情緒,外頭傳來喜娘的呼聲,說是新郎到了。

  俞心慈也聽到喜娘的呼聲,雙手絞扭得更緊了。

  他來了!他終於來了!

  西門涯邁步入房裡的第一件事,便是揮手命寶兒下去。

  寶兒起初見到姑爺是這麼的英俊不凡,不免為小姐開心,但一瞧見姑爺冷峻如寒霜般臉色,不由得雙腿發軟,差點要用爬的才出得了新房。

  聽到關門聲響後,西門涯目光轉向喜床上那抹紅豔人兒,一抹不滿的情緒躍上他深沉的眸子。

  他極端厭惡他人左右他的意志,擅自替他的人生做主。

  當年,爹親自作主張的為他訂下婚事,讓他氣悶好一陣子,但為人子女,又不好逆拂爹的意思,又為了完成爹的遺願,他很不得已娶進三任妻子。

  多年來三任妻子在西門府興風作浪,好不容易風平浪靜,可以過著清幽的日子,卻是天不從人願,這回不但是御賜,還是新娘子主動提出,這讓他除了感到無奈外,又氣悶不已。

  身為西門府的掌舵者,又被人稱為商業霸主的他,竟也有無可奈何的事!哼,真是可笑呀。

  沒聽到任何動靜的俞心慈,一顆心七上八下、沒個安穩,腦袋瓜更不由自主地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怎麼還不過來呢?怎麼還不趕快揭開她的蓋頭?

  她知道她這種想法很不知羞恥,但她寧可不知羞,也勝過像此刻這般揪著心的莫名等待。

  過了片刻,西門涯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秤尺,往喜床走去,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乾脆早早掀開,早早了事。

  手拿著秤尺,他又遲疑了一下,最後牙一咬,掀開新娘子的蓋頭;一見到新娘子精緻美麗的面容,他怔愕得說不出話,她是……

  蓋頭掀起的那一刹那,俞心慈幾乎可說是屏住氣息,她鼓起勇氣,揚起密長的雙睫,眸中帶羞的望著滿臉震驚的西門涯。

  「你是七夕那天攔我下來的姑娘?」他萬萬沒想到新娘子會是她!

  俞心慈瞧他臉色鐵青、口氣嚴厲,心頓時一涼,「夫君,你在生氣?」他不滿意她的長相嗎?她自認還長得不差。

  西門涯深吸一口氣,冷冷的哼了聲,「莫名其妙的擋住我的去路,問我認不認得你,這回又請皇上賜婚,你到底想做什麼?」燕兒問得果然有道理,他竟然莫名其妙惹到這位家世顯赫的姑娘,才會有這樁婚事。

  他嚴峻的面容、充滿冷意的質問令俞心慈心頭一顫,不由得害怕起來,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道:「我、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做你的妻子罷了。」

  俞心慈的真心話聽在西門涯耳裡根本是一文不值,他從來不認為會有女人願意付出真心跟他在一塊兒,就算是有,那也只是一時的;貪圖享受榮華富貴,才是她們這些女人真正的目的。

  「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克妻命?」他一點也不在乎謠言把他說得有多麼不堪,反倒覺得這是項利器,偏偏有人不知死活送上門來,就不知道她的性子是否和他前三任妻子一樣,只享坐擁富貴,不知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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