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田芝蔓 > 醫流才女 | 上頁 下頁
五十七


  嚴嫿熙正考慮著是不是要換人,就見有人準確無誤的把她需要的那把手術刀放在了她的手心,而且還完美的刀刃向外做出了正確的擺法。

  嚴嫿熙抬頭一看,不知道何時夏景燁也換了手術服進來。

  那些器械是他去找匠人訂制的,自然詳細的看過圖紙,認得每一把器械的正確名稱,至於器械放在她手中的擺法,他只是挑了一個能讓她最方便使用的擺法罷了。

  「殿下怎麼……」

  「本王擔心若有臨時狀況,你們幾人無法作主,本王會承擔一切責任。」

  言下之意就是若開了腹,發現皇帝的狀況真的已經惡化,他是來保她的命的。

  嚴嫿熙怎能不感動,而且身邊有他陪著,她又多了幾分自信,立刻將注意力拉回手術上頭。

  開了腹後,嚴嫿熙發現皇帝的闌尾炎沒有擴散,當下松了口氣。

  雖然臉被口罩遮著,但夏景燁由她的眉眼間發現擔憂之情消失了,也變得有信心起來。

  進行了必要措施後,嚴嫿熙準備切除闌尾,她指著那個部分道:「這就是壞疽,必須將它切除。」

  幾名太醫因為初見人體腹中臟器,幾欲作嘔,哪裡敢細看,只知道在皇帝的右下腹看到一段發黑的東西。

  倒是有一位太醫無心提出一個問題,「這壞疽怎麼好像就是腸子?」

  「因為已經化膿腫脹,壞疽又剛好生在腸子的前端,這才感覺像是腸子的一部分。」嚴嫿熙說謊說得有些心虛,因為這種說法根本是誤人子弟,但她沒辦法,為了保自己的小命啊!

  她向來會把自己所學做成講義分享給其他醫者,不過這個盲腸炎手術怕是要成為她的獨門絕學了,否則來日讓人知道她切了皇帝器官,怕是她脖子以上的東西也要被切了。

  這些生在古代的「莘莘學子」,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師」在這一瞬間變成了蒙古大夫,教給了他們一顆毒果。

  嚴嫿熙俐落的進行手術,正高興過程十分順利時,卻看見其中一名太醫好好的保存好皇帝的那截「壞疽」,便問:「你做什麼?」

  「嚴姑娘有所不知,凡是對陛下進行任何診療,相關器具大至你手中的工具,小到這些染血的紗布都要保存,像壞疽這樣的東西更是要進行防腐處理,若是來日情況有變,才能做為證物。」

  言下之意就是這次的手術若出錯,她用的這些東西都會被扒開來一一檢視,找出手術失敗……或者是能讓她擔鍋的原因。

  嚴嫿熙倒也不怕他們查,她保證自己不會出錯,但那套手術器具得被查扣,她心疼啊!雖然夏景燁共幫她做了三套,但因為在古代製作不便,她珍惜得很。

  「這些工具再製作就有了。」夏景燁看出了她的不舍,好像被搶走了糖又不敢要回來的孩子一樣,要不是父皇還開著肚皮躺在那裡,他可能真的會笑出來。

  嚴嫿熙知道情況無可改變,便繼續進行手術了。

  最終,手術順利結束,皇帝被從無塵通道送去了恢復室。

  接下來就是與時間的對抗了,嚴嫿熙暗自希望皇帝的身體夠強壯,能撐得了發炎及術後感染的危機。

  雖然沒有現代的抗生素及先進的醫療,皇帝還是平安渡過了這次的手術。儘管在現代頂多住院八九天,但皇帝的身分不同,嚴嫿熙硬是讓他在恢復室裡住了一個月。

  反正他是皇帝,身邊的宮人那麼多,一天輪個三、五班沒問題,不會累死那些宮人,所以還是謹慎些好。

  皇帝倒也放心,這段時間直接讓夏景燁監國。

  人家大病一場是消瘦,他老人家熬過了最初的幾天後,後來的日子吃好的、喝補的,再加上沒有國事需要操勞,一個月後竟然整個人胖了一圈。

  倒是夏景燁,本以為只是進京接個賞,然後就可以帶著嚴嫿熙四處走走看看,欣賞一下京城及京郊的人文風采,結果突然接了監國的重責大任,一個月下來瘦了不少。

  嚴嫿熙對他的疲憊及消瘦看不過眼,每天燉藥膳送去給他,光明正大到蕭貴妃都無法阻止,讓夏景燁還有些盼頭。

  他已經答應父皇接下儲君之位,未來沒有嫿熙這日子該怎麼過?夏景燁琢磨著該怎麼說服父皇,讓父皇賜婚,這樣母妃就不能再反對了。

  等到皇帝「出院」,夏景燁果然立刻向皇帝提出請求。

  君無戲言,皇帝自然不會食言,於是,嚴嫿熙破格被聘用為太醫,品秩從四品。

  嚴嫿熙倒不想留在京城當官,但教學相長,有不少太醫對於她的西醫知識感興趣,而她雖然已學習中醫多年,可畢竟都只在父親的教導之下學習,父親不知道她上輩子已經學過中醫,堅持要一步一步由最基礎的教起,浪費了不少時間,如今進了醫署,她也能在中醫這個領域進行更多的研究。

  她為醫署寫了不少講義,而醫署藏書閣裡的大量醫書也任由她取閱,她因此一頭栽在那些珍貴的醫書裡。

  為此,夏景燁反而更苦了,父皇回到了朝堂,但處理政事都帶著他一起,所以他並沒有比監國的那一個月輕鬆。而之前嚴嫿熙還能給他送些藥膳,如今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兩人居然連見上一面也不行了。

  夏景燁被逼得只好不顧禮教,在夜裡潛進她的院落。

  嚴嫿熙吹熄了燈往里間走去,沒意料到裡頭早有人等著,一進去就被抱了滿懷,一聲尖叫忍不住脫口而出。

  所幸夏景燁及時搗住,才沒讓聲音傳出去,引來睡在外間的侍女。

  過去在嚴家雖有粗使婆子,但若說要貼身侍奉的侍女,先別說嚴嫿熙這個現代人真不適應,她也沒那麼嬌氣。

  來到京裡,夏景燁硬是給她安排了侍女,說是京裡規矩多,需要有個侍女在旁提醒,而且他倆終歸還沒有名分,如今她住在毅王府裡,有個侍女避嫌也好。

  夏景燁還特地讓人找了個不但識字,而且還有些醫藥知識的侍女,就是為了能幫上她的忙。

  這個侍女看來樣樣都不錯,但老是卑躬屈膝的,嚴嫿熙很不喜歡,甚至開始想念起於靜萱了。

  「嫿熙,是我。」

  嚴嫿熙聽見夏景燁的聲音,這才停止了掙扎。

  夏景燁放開她,因他在房中待了較久,雙眼早已經適應了黑暗,所以看得見嚴嫿熙一臉控訴。

  他知道自己理虧,先前為了等嚴嫿熙,等到這麼晚就算了,沒想到還沒等到人,竟先等到下人扛進來的浴盆,之後才是被侍女服侍著開始更衣入浴的嚴嫿熙,這時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再出現了,只得繼續躲在暗處。

  嚴嫿熙想起了她方才在房中沐浴,她目光帶著審視,問道:「殿下進來多久了?」

  不能怪她這麼問,這里間雖然有扇窗,但她要沐浴前檢查過,是關上的,窗內是張條几,上頭擺放著幾本醫書、檀香爐及一小盆盆栽。條几不寬,無法承受一個人的重量,若有人由窗戶翻進來,就得躍過條几,看起來困難重重。

  夏景燁是武人,卻不是武俠小說裡那種會飛來飛去,或是仙俠小說裡那種能禦劍飛行的,怎麼看都不覺得能從窗戶翻進來而她卻不知情。

  若不是由窗戶翻進來,那就是在她還未進房之前就已經在的,那麼……她回房後所做的事,他肯定都見到了。

  「剛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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