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田芝蔓 > 醫流才女 | 上頁 下頁
四十七


  他們上堂就連聲喊冤,說是另有隱情,夏景燁倒有耐性,說願意一聽,結果羅家人道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羅宏其實是受人收買的,因為羅家家貧,近來羅父病了,嚴長紘曾為羅父看過診,說是需要長期調養,所需的藥材幾乎是無償相助,然而這時卻出現另一家藥鋪,說嚴長紘是捨不得花錢才用便宜藥材為羅父調養,還說自己可以提供更好的藥材,只要羅宏幫他做幾件事。

  羅宏本來是半信半疑的,對方願意給他一株藥材試試,他一試發現父親真的病況好了不少,便信了那人,也恨起自己的東家美其名說是救濟,但卻是拿劣等藥草來醫治他父親。

  羅家人哭請刺史留情,都是嚴長紘害人在先,羅宏才會聽信他人之言,做下錯事。

  聽到這裡,嚴長紘自然不滿,他雖然從沒要求所助之人對自己感激涕零,但也不能接受這樣的汙嘰。

  「絕無此事,若真有這種藥材,請拿出來,如果屬實,我願領罪絕無怨言。」

  羅家人似乎是早有準備,把沒用完的藥材拿了出來,這一瞧,不用嚴長紘這名老大夫辨識,就連嚴嫿熙都知道那是尋茯茋。

  「胡鬧!那是尋茯茋,用作藥引的確可以令藥效加成,但十分傷身,是一株毒草,通常用來助彌留的病人迴光返照,或是製作毒散時用來加強效用,從來沒人拿來治病。」

  羅家人捧著藥草的手顫了顫,雖然嘴裡說著不信,但到底心裡還是起了疑。

  於是,刺史命人找來信譽不錯的城中大夫數名,上堂作證,這一查,還真發現嚴嫿熙所言不假。

  羅宏當下就後悔了,抓著嚴長紘的手問說父親服藥服了這麼久,是否傷了身體?可否救父親一命?

  幾個大夫輪流為羅父診治,發現他雖未傷及性命,但底子已經掏空,怕是剩下的日子都要與藥罐子為伍了。

  羅宏一聽憤恨不已,終於把整件事和盤托出。

  原來當初找上羅宏的人是柳文心,她收買他,讓他在嚴嫿熙的馬鞍裡藏針。那一次嚴嫿熙全身而退,他還因此被柳文心數落了一番,也沒拿到尾款。

  過不久,柳文心又帶著柳敬忠來找他,說是要在香湯中下毒。羅宏本是不敢,是柳敬忠說在場的大夫很多,喝了香湯的人頂多受點苦,不會有性命之危,他若做了,卻可以報復嚴長紘,以消他心頭之恨。羅宏被蠱惑,這才答應了柳敬忠。

  藥王祭事發時,羅宏本以為能害了嚴長紘,怎知道毅王針對的竟是熬香湯的人。因為怕自己下毒被發現,他這才胡謅了一個看到外人進入棚子的謊言。

  刺史又命人提審柳氏父女,這兩人當然是矢口否認。此時,夏景燁才讓他的人把數人押上公堂,柳氏父女一看均變了神色。

  「柳敬忠,你可認得這些人?」夏景燁早就摸清了來龍去脈,就等著在公堂上讓眾人供出,哪裡能容柳氏父女狡辯。

  被押進來的,有些是在藥王祭現場鼓課的人,有些是田地在嚴家藥田附近的莊稼漢。

  藥王祭那天,夏景燁命徐天磊把人抓起關押,問出幕後主使就是柳氏父女,他們只是小角色。柳氏父女並沒有對他們說明太多,只說到時津淩城會傳出謠言,他們只要配合謠言在藥王祭上鬧就好。

  夏景燁覺得這手法很熟悉,想到了上回有人到藥田作亂,讓徐天磊去把在藥田下毒、正在服勞役的那名犯人的底細查清楚,得知他的妻兒突然發了財搬了家,徐天磊還命人去那犯人的家鄉找,得到的消息是他的妻子把兒子帶回家鄉就趁夜跑了,當然,是帶著那筆橫財跑的。

  徐天磊去借調那名犯人,告訴他這件事,那名犯人便崩潰了,在徐天磊的利誘下,和盤托出了他鼓動左右鄰居去尋藥田晦氣還有收了柳氏父女銀子的事。

  柳氏父女儘管變了神色,但仍不肯承認,反倒說毅王近來與嚴嫿熙走得近,是為了她才安排這一切要陷害與嚴家是競爭對手的柳家。甚至還對刺史說,這一干人犯都承認犯行了,該好好刑求讓他們說出事實才是。

  刺史要那些鼓課的人提出被柳氏父女收買的證據,否則要動大刑,這才終於逼出了柳文心的貼身侍女。

  原來帶頭鼓諜的是侍女的相好,收了柳氏父女的好處後便去召這些人來為他們辦事。

  侍女一五一十的招了,從嚴柳兩家因為生意競爭而交惡,柳文心喜歡馮承紹但馮承紹卻心儀嚴嫿熙,導致她心懷嫉恨,到故意放出對嚴嫿熙不利的謠言,還有柳敬忠因為藥王祭主祭競爭輸給嚴長紘,所以下毒陷害嚴家等事。

  有了一連串的人證,柳氏父女終是百口莫辯。

  刺史還了嚴家藥鋪清白,嚴嫿熙之前謠言纏身,雖有毅王相助,但如今總算能澄清。

  被收買的人因為招供從輕量刑,無罪的人則釋放,至於柳氏父女,馬鞍藏針及下毒都是害人之舉,雖然沒致人於死,但刺史判兩人需付給嚴嫿熙及藥王祭上被下毒的受害者钜額賠償金,並於七日內驅逐出津淩城。

  嚴嫿熙這時在路上遇見柳家人,是他們正要離開津淩城。

  她雖然有心要幫忙他們,但想來他們應該不樂意她的幫助,看看還有時間,她就讓車夫把馬車趕出郊道,先在一旁暫歇。

  不久後,後方傳來了馬蹄聲,來人直接跑到了柳家的馬車前。

  嚴嫿熙由車窗往外看,想來這就是柳家找來幫忙的人吧!

  然而這輛馬車下來的人,嚴嫿熙也認識,是馮承紹。

  馮承紹讓自家車夫去幫忙,自己則與柳氏父女走到一旁談話,他們不知道嚴嫿熙就坐在一旁的馬車裡,剛好進了同一片樹蔭下。

  「柳伯父,父親讓我來送行。時值多事之秋,他就不來了,他老人家說了,待柳伯父安頓下來,寫封信給他,他會親自去拜訪柳伯父。」

  「我明白……承紹啊!你能否原諒文心?她也是因為太喜歡你——」

  馮承紹沒有給柳文心半個眼神,還直接截斷了柳敬忠的話,「柳伯父,這不足以做為藉 口,更何況小侄一直只當她是妹妹,不管她做再多,小侄對嫿熙妹妹的心意都不會變。」

  「但你應該看得出來,嚴嫿熙跟毅王曖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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