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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我——」

  「夠了,你們兩個都不要再說了。」溫玉適時介人兩個小女人之中,柔聲地調停。「冬舞,我心意已決,絕不會送走他們。」

  換句話說,她戰敗,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連一個小丫頭都不如。

  「好,那我走。」強忍住淚水,她也決定輸人不輸陣,回娘家去。

  溫玉聞言歎氣。

  「隨你,我不勉強。」她要走,他也不能硬要她留。「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去城郊的房子找我們,我們會永遠在那兒等你。」

  說完話,看了她最後一眼,溫玉當真帶著孩子們離去。

  冬舞不可思議地看著溫玉遠揚的背影,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他真的拋下她,真的讓她回娘家去,虧她為了溫家那麼努力打算盤,結果也是白打。

  「哇!」死溫玉、臭溫玉,詛咒他在那破屋子裡待到發黴。

  想起自個兒有多委屈,冬舞忍不住一面嚎陶大哭,一面收拾包袱,沖回「羽夢館」,發誓一輩子再也不理溫玉那混蛋。

  當她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一件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她家變成糕餅鋪,偌大的招牌上寫著「和記餅鋪」四個大字。

  她愣愣地站在漆著黑漆的大門口,心想她是不是走錯地方,彎錯巷弄,可她記得她家明明是在這個位置,而且隔壁的房子都沒變,唯一變的是她家的招牌。

  這真是怪了,難道……難道她撞邪了?

  冬舞十分不解,想不透她家怎麼換招牌,恰巧隔壁家賣胭脂的大嬸正好出來,眼尖瞧見她。

  「唉呀呀,這不是冬舞嗎?!」隔壁大嬸,聲嗓一向戒大。

  冬舞緩緩地回頭,茫茫然的答道:「是我,張大嬸。」然後又掉頭研究突然更換的招牌。

  「我說冬舞啊,你是回來探望娘家的嗎?」張大嬸不只聲音大,耳朵也尖,早聽說溫家的事。

  「算是吧。」冬舞不置可否地聳肩,懶得理會張大嬸這種愛窺探別人隱私的人。

  「既然是回來探望娘家,怎麼沒瞧見你家相公?」張大嬸不死心,進一步追問。

  「他忙。」忙著照顧一群不認識的小鬼。

  「對了,張大嬸,我們家的招牌怎麼給換了?還有,你可知道,總管和僕人都到哪裡去了?」冬舞掉頭問張大嬸。原本池打算自個兒進去瞧仔細,但既然遇見熟人,直接問就成了,不必麻煩。

  「咦,你不知道呀?」張大娘有些驚訝。「你家的僕人早就被你爹娘遣走了,鋪子也老早就頂給別人,現在是糕餅鋪了。」

  「我爹娘?」冬舞呆愣了一下。『哦……我爹娘回來了?」她好高興!

  「是呀!」張大嬸點頭。「不過,你爹娘也沒有停留太久,只是把房子賣了,安置好僕人,然後又拎起包袱雲遊去了。我就不曉得你爹娘在趕什麼,走得這麼急,害得我連句再見都沒法說,唉!」

  張大嬸這些話,無疑是將冬舞從亢奮的頂峰打人失望的深淵。她張大嘴,無言的接受這一切。

  來無影,去無蹤,這的確是很像她爹娘的作風。只不過這回他倆老也太狠了一點吧!把她的後路都給切了,教她這個剛休夫的女兒,該往何處去?

  『漲大嬸,我爹娘有沒有說他們會上哪裡去?」雖然希望渺茫,但還得要問問看。

  「沒聽他們提過。」張大嬸回道。

  果然。

  「那我走了,張大嬸,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冬舞眼神空洞的向故人道別。老實說,她寧願不要知道事實,那樣她至少還保有希望,以為自己若受了什麼委屈,還有個娘家可回,有爹娘可以哭訴。

  可是,如今一切都沒了。

  她沒有家,沒有錢,包袱裡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以外,她連一雙替換的鞋子都沒有。

  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去城郊的房子找我們,我們會永遠在那兒等你。

  溫玉寬容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提醒她,事情並非如此絕望。

  從此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

  她又記起他堅定的眼神,認真的態度;那時她也很認真,決心和他分道揚鑣。

  怎麼辦?她真的要去和那幾個小鬼擠在一個屋簷下,和他們每天瞪個不停?

  冬舞很沒志氣的考慮著。想著、想著,眼前突然浮現喜兒那張囂張的臉,得意洋洋地拉著溫玉的手,噁心巴拉的喊他玉哥哥。

  玉哥哥?她是他老婆都還沒這樣喊過他咧,怎麼可以讓那小混蛋得逞?

  不行,她要回去;回去跟那些小鬼擠那間破屋子,跟那叫喜兒的臭丫頭,爭她那不中用的老公!

  三個時辰後,城郊的一間破房子前站了一位拎著包袱的姑娘。

  「冬舞!」

  那位姑娘的相公,帶著四個孩子沖出門外,抱著她又跳又笑。

  「快叫冬舞姐姐。」姑娘的相公吩咐底下的小孩。「從今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溫玉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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