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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冬舞連珠炮似的抱怨,在瞧見溫玉驚愕的神情後倏然止住。

  幹……幹嘛啊!她不過是抱怨了幾句,又不是食人魔,幹什麼用這麼驚驚的眼神看她。

  「你……你怎麼突然想到要買這個回來?」在他無辜的眼神下,冬舞只得放低聲音並轉移話題,算是為突然嚇到他道歉。

  「你是說博浪鼓嗎?」溫玉的臉上乍然射出光彩。他不敢指望她道歉,只要肯和他說話就行。

  「嗯。」冬舞點頭。

  溫玉好高興。

  「是這樣的,我一直想為那天惹你生氣的事道歉,可是你一直不開門,也不跟我說話,我不曉得怎麼辦。正巧今天在大街上看見一個孩童手上拿著博浪鼓,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我定下神聽,發現那鼓發出的聲音好像你的名字呢,所以當場就追著小孩把它買下來了。」解釋完後,溫玉搖搖手中的博浪鼓,證實他所言不假。

  「胡扯,誰說我的名字像博浪鼓的?」冬舞氣呼呼地問。溫玉的解釋一點也沒讓冬舞感到好過,反而害她聽噪音。

  「是真的,冬舞,不信你聽。」溫玉搖得更大力。「咚咚唔,咚咚舞。你的名字就像這枝博浪鼓發出的聲音一樣清脆、好聽,而且充滿活力,讓人不知不覺打起精神來。」

  溫玉一臉暖意的望著冬舞,和煦的笑容,一點也不受冬舞的臭臉影響。冬舞欲言又止的反看溫玉,先前的怒氣蕩然無存。

  「你真的……真的覺得我的名字很好聽嗎?」冬舞不怎麼有自信的問他。從小她就討厭自己的名字,尤其他又不偏不倚的猜中她的小名。

  「當然是真的。」溫玉相當認真的點頭,想不透她怎麼會以為他在說謊。

  「可是……」冬舞清了清喉嚨。「可是你不覺得我的名字很可笑,而且你猜對了,我的小名就叫『咚咚舞』。」

  「我知道你的小名叫『咚咚舞』,我曾聽你爹說過。」

  溫玉意外地說出冬舞不曉得的事,讓她小愣了一下。

  「你見過我爹?」冬舞驚訝地看著他,她還以為他和她一樣都是煤的之言下的犧牲品呢。

  「見過。」溫玉笑開。「你爹娘剛決定出外遊玩的時候,第一站就是拜訪我爹,那時他就同我爹訂下這一門親事。」

  也就是兩年前。

  初聽見這消息的冬舞,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他說爹娘的第一站就是來他家,那也就是說,她是第一個被嫁掉的,可她卻又是最後一個走出「羽夢館」,這……簡直亂七八糟。

  「你曉不曉得我爹為什麼把我許給你?」冬舞決定不去追究爹娘在數順方面的觀念問題,反正她是最後一個出嫁的就對了。

  「知道啊,而且我還記得你爹是這麼說的。」溫玉理所當然的點頭。「他說:『我家冬舞啊,你別看她個頭小,可是我們家最會精打細算的哦。她的算盤不但撥得精,又擅於理家,比起她那三個姐姐來可強多了。」』他據實以報。

  「真的嗎?我爹真的這麼說?」不瞞大家說,冬舞樂歪了。她和夏染一樣好勝,卻沒有其他三個姐姐的天生才華,唯一強的就是理家。

  「真的。」溫玉想不通她怎麼老愛懷疑人。「你爹不但一直誇獎你,說你很會理家,還告訴我,你總是生氣蓬勃,最能帶動周遭的氣氛。」

  那氣氛是好是壞並不一定,端看她當時的心清而定。不過整體而言,她爹是對的。打個比方來說,每當家裡死氣沉沉,毫無生氣的時候,她一定是第一個找夏染碴,跟她吵到連春織都不得不過來勸架的人。

  她很強悍,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她卻是家庭的主軸。「羽夢館」如果少了她,勢必不能運作,當然也不可能老是熱熱鬧鬧的。

  「我爹他老人家還真瞭解我呢!」被她爹讚美得醺醺然,冬舞的臉上竟泛起難得的羞赧。

  「是啊!」溫玉同意。「他老人家不只瞭解你,她還非常疼你哦,你的小名就是他取的。」

  她當然知道自個兒小名的由來,不過她可不認為這跟疼愛扯得上邊。

  「我討厭這個小名。」無論他再怎麼說,冬舞就是不喜歡自個兒的小名。

  「為什麼?」溫玉十分驚訝。

  「因為我時常被取笑,所以我不喜歡它。」冬舞孩子氣得嘟嘴,忘不了老是因為小名而被夏染恥笑的仇。

  「你討厭它,我可是喜歡得緊呢!」溫玉不瞭解為什麼會有人因小名而被恥笑,只管拿起博浪鼓拼命敲。

  「冬舞,你聽,聽這博浪鼓的聲音。」他敲得很愉快。「那清脆的聲音,是不是正一聲聲傳遞出快樂的訊息呢?」

  溫玉刻意將博浪鼓擺在冬舞的面前,讓她有機會感受博浪鼓充沛的生命力。博浪鼓是專門做來給小孩子玩的,可正是因為它簡單、咚咚咚地提醒人們生命原來這麼單純,所以未來才會充滿希望。

  冬舞仿佛受到催眠似地看著眼前的博浪鼓,看著系於鼓面兩旁的麻繩,綁著兩粒小圓球不斷地敲擊鼓面,恍忽間恍若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冬季。

  當時,雪花紛飛,四周盡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間全被彩繪成白色,覆滿了冰霜的庭院只見她爹親將她高高舉起,讓她小小的身影飛舞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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