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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算賬算到頭快爆的冬舞至圓桌上爬起來,她已經頭痛了好幾個時辰,早已疲累不堪,這會兒又是誰來吵她?

  她神情疲憊地看著一個巨大的陶盆由好幾個人一起搬進屋裡,一下子清醒過來。

  這是什麼玩意兒,誰買了這個?

  冬舞瞠大一對不下子銅鈴的眼珠子,眼睜睜地看著一座可容納好幾個成人人內的陶盆佔據大廳,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等一下,你們別走!」大夢初醒的冬舞連忙叫住卸貨完畢的夥計。「我們沒有買這個,你們送錯地方了。」

  冬舞一方面同骨董店的夥計解釋,一方面檢視巨大的陶盆。

  發現這陶盆形體雖巨大,可手工很粗,上頭畫的鯉魚又一條條跟需要減肥似的遲鈍,一點也不優美。

  到底是哪個不識貨的傢伙買了這陶盆,眼光真是爛透了。

  「咱們沒弄錯啊,少夫人,這陶盆是溫公子買的。」買的人眼光真的很爛,但不幸正是她丈夫。

  「溫玉?」聽見這令她頭痛的名字,冬舞不禁愣了一下。

  「是呀,正是溫公子。」夥計點頭。「溫公子在不久前買的,還命令小的立刻給他送來。」

  「可是——」可是她命令過賬房不可以給他錢,他哪來的錢買這玩意兒?

  「小的說的都是實話,真的是溫公子……啊,您瞧!這會兒他不是來了嗎?您要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問他。」

  夥計說完這些話之後,隨意跟冬舞點了幾下頭後便離去,留下一臉興奮的溫玉,面對一臉茫然的冬舞。

  「已經送來了呀,動作真快。」甫踏進溫府,溫玉就急忙跑到大陶盆前,審視他最新的戰利品,越看越滿意。

  冬舞依舊愣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這個傢伙居然、居然…

  「你不覺得這個陶盆很漂亮嗎,冬舞?」正當冬舞發呆之際,溫玉不知死活的說道。「這陶盆可是萬中選一,店家費盡了千辛萬苦才給我找來的珍品。店老闆告訴我,這陶盆因為有佛祖坐過,所以顯得氣勢非凡,一般的陶盆絕對沒法做得像這陶盆一樣,還有這麼多鯉魚圍繞……」

  溫玉說得是口沫橫飛,冬舞聽得是兩眼冒火,溫玉這才總算瞧出些許端倪來。

  「呃……你不高興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高興?高興個頭啦!他們都快沒錢吃飯了,他居然還買了這麼個沒用的陶盆回家,看她不宰了他才怪!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很高興的樣子嗎?」冬舞咬牙切齒地斜瞪著他,不曉得他憑哪一點跟人說敏感,總管八成是在騙她。

  「是不像。」溫玉開始低頭,她又在凶他了。

  「很好。」總算她的牙沒有白咬。「我問你,你哪來的錢買陶盆?我明明吩咐賬房不可以拿錢給你。」儘管他很乖的低頭認錯,冬舞仍然照刮。

  「我沒有跟賬房拿錢。」溫玉連忙抬頭辯解,宣示他的清白。

  沒有?

  「那老闆怎麼肯讓你把東西帶回家?」冬舞一臉狐疑。

  「很簡單啊,我簽帳嘛!」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你……你說什麼?」冬舞懷疑自個兒的眼睛出了問題,他欠了一大筆債竟還這麼興奮。

  「我說——我簽帳。」溫玉忙點頭。「你說不能向賬房拿錢,沒說不可以簽帳,所以我就簽啦!」他可是很乖,一點都沒有違背她訂下來的規矩哦。

  溫玉得意洋洋地看著冬舞,自認為自己聽話得不得了,是個不可多得的模範丈夫,而事實也是。

  她說不能跟賬房拿錢,他就不拿。她沒說他不能簽帳,所以他就簽帳,這是什麼道理,她為什麼非得忍受這個白癡不可?

  「你這個白——」眼看著罵人的話就要出口,冬舞猛然想起和老管家的約定,一張嘴就這麼張在半空中。

  少爺很敏感,真的很敏感……

  是,他敏感,她就粗魯。為什麼老天就是不讓她痛痛快快的把話罵出來,硬要她憋著?

  「冬舞,你在說什麼?什麼叫我這個白……」溫玉不曉得她在於嘛,一張嘴嘟得老高,又不把話說明,害得他只好也跟著嗯嗯啊啊地問。

  「白——面書生!」算了,憋著就憋著,誰要她答應總管在先。

  「對了,就是白面書生。」幸好她腦筋轉得快,硬拗過來,否則可要破戒了。

  「白面書生?」溫玉被她的腦筋急轉彎弄得一時轉不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會意。「冬舞,你是說……你覺得我長得很像白面書生,很斯文嘍!」

  溫玉喜出望外,細長的頸子不自在地扭動著,不時還發出咳咳的咳嗽聲。

  冬舞奇怪地看著溫玉,不曉得他幹嘛沒事把自己搞得像頭麒麟獸。她曾偷偷翻過秋繪臥房裡的畫冊,裡頭的麒麟就和他同個模樣,一樣愛伸長脖子。

  冬舞聳聳肩,不打算細究溫玉奇怪的表情和動作,她比較在乎的是他又花了多少錢,什麼時候才肯停止敗家。

  「你花多少錢買這盆子?」冬舞極為熟練地敲敲陶盆的邊緣,毫不意外聽見粗啞的雜音,劣質品就是這樣。

  「不貴、不貴,才一千兩。」溫玉很高興的報出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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