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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唉,她就不能找個比較好的理由嗎?當她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大哥的臉色簡直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活脫脫就是羅刹轉世,恐怖得不得了。

  令人頭痛呀,這一對:一個是不知不覺,一個是感覺特別多,多到讓人開口申辯的機會也不給。

  「瞧,我說的沒錯吧?」見他二哥沉默不答,靖偉便認定自己的說法無誤。

  「對個頭!」靖偉這個凡事只會看表面的白癡。「大嫂有錯,大哥就沒錯啊?大哥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遇上事兒,只會關心自己的感受,完全不給人辯白的機會,大嫂不就是好幾次想發言都教他硬生生給攔下來?」還是靖齊公道,瞭解靖軒的性子。

  是呦,他二哥說得不無道理,他大哥就是這種剛愎自用的人。

  「可咱們一直想辦法撮合他們,他們又相處不來,我們會不會反而幫了倒忙?」原則上靖偉同意靖齊的說法,但他也怕做錯事。

  「哪一對夫婦生來就懂得如何相處?否則哪會說相愛容易相處難?」靖齊揮揮手要靖偉甭提了,多想無益。「況且,愛也是要經過學習的,沒有人天生是好手。」盲目的愛只會形成阻礙,只有經過學習的愛情,才能坦然。

  「二哥,你好懂愛情哦。」儼然就是戀愛專家。

  「哪兒的話。」靖齊再度揮手,揮去他三弟崇拜的眼神,繼續抱頭苦思。

  「二哥,不是我想催你,可大嫂明兒個一大早就要被送走,咱們再不想辦法阻止,這樁婚事就沒得救了。」靖偉提醒靖齊,他們所剩的時間不多,得趕緊想出辦法才行。

  「正在想了嘛,催什麼催……」被靖偉這麼一催,靖齊的頭更痛了,更是想不到辦法。

  為了一次了結對春織的思念,他大哥故意不親自護送她回京,這點他能理解。可最討厭的一點是,大哥自己不送,也不讓他和靖偉送,怕他們又搞出什麼花樣來破壞他的大事。

  當然他絕對不能讓大哥的計謀得逞,一來是因為他不忍心見到大哥後悔一輩子,二來是不想一輩子都看見他那張哀怨的臉,他和靖偉還想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可現在怎麼辦才好呢?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他們再一次單獨相處把話說清楚,不必再受到外界的干擾……

  靖齊低頭苦思,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靈光一現。

  靖齊忽然大叫。「我想到一個辦法了!」這個辦法好,不怕他們沒談心的機會。

  「真的,什麼辦法?」靖偉照常眼露崇拜的光芒。

  「十全十美的辦法。」靖齊得意地邪笑。「這一回再不成功我可就認了,從此閉關不問世事。」他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插手管靖軒和春織的事,務求成功才行。

  「快、快告訴我你打的主意,我要聽。」靖偉不待人喊便自行附耳過去,和靖齊一道共商大計。

  咕嚕嚕一陣耳語之後,靖齊和靖偉同時抬頭,彼此共同交換了一個作賊的眼神,然後掩嘴偷笑各自走開。

  陽光普照,照在空無一人的大廳。

  此時,正值初夏。

  初夏,按理說應當是溫暖的,可今年的夏天不一樣,才不過五月天,太陽便熾熱得緊,如同火焰般跳躍在各個角落,無情灼痛每一個人的臉。

  「嘿咻、嘿咻!」

  在這熱到令人發昏的午後,有一隊人馬正揮汗如雨,肩挑沉重的轎輿行經往來京城的林間大道,抬轎的轎夫走得好不辛苦。

  轎夫走得很辛苦,可坐在轎裡頭的春織也不好受,此刻她正愣傻傻地坐在大轎內發呆。

  她被退婚了,她真的被退婚了!

  呆呆凝望著轎內的紅色絲壁,春織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說她是喜是憂都不對,她只是覺得茫然。

  茫然,對,就是茫然。她此刻的心情就和當天聽見靖軒即將迎娶莊家千金時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這次她不是自行離開,而是毫無選擇的硬被塞進轎裡,隨著靖軒冷冷的一句「出發」,隨即被他放逐,從此遠離靖家堡、遠離他。

  一想到必須離開靖軒,春織的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個兒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可她就是想哭,好想好想……

  於是,她的眼睛開始變得朦朧,一向不輕易掉落的淚水,在靖軒越來越模糊的影像中簌簌滑落。

  她怎麼啦?為何一直哭?為何只要一想到從此不能和靖軒見面,她的心便忍不住絞痛起來,淚水也流個不停?

  春織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她無法停止哭泣,雖然午後的陽光是如此耀眼,可是她的心裡卻一點也溫暖不起來,也沒有即將回家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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