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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這麼晚不睡,還跑來外面閑晃?」他很快移轉話題,申夢心雖然隱約感覺這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不過還是回答。

  「我睡不著,你呢?」

  「我也睡不著。」

  兩人相視而笑,從某方面來說他們真的很有緣,兩人好像約好似地,連深夜外出散步都會碰面。

  「月色真美。」月亮大又圓,彷佛要把人吸進去一般魅惑。

  看著天上的明月,申夢心歎道。

  「可不是。」司徒行雲也有同樣感慨。

  月盈月缺,潮起潮落,世間萬物皆處於這不變的輪回之中,唯一生變的是人的感情,以及對彼此的感覺。

  不可否認,申夢心對司徒行雲的看法是有些改變,她相信他是真的喪失記憶,忘了前塵往事,蛻變成一個全新的司徒行雲,而她衷心希望這樣的改變能持續到永遠,因為她真的很喜歡這樣的司徒行雲,敏感、害羞、像個孩子般天真。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太自私,但她真的很討厭過去的司徒行雲,討厭到只要看見他的臉就想甩巴掌,哪可能還和他在月下談心?

  思及此,她偷偷打量身旁的司徒行雲,發現他在月光的沐浴下好像變得更加耀眼,也或許過去她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他,畢竟他有個號稱「武林第一美男子」的哥哥擋住她的視線,他只有從他的身後走出來,她才能看見他真正的光芒。

  「我的臉上沾了什麼髒東西嗎,不然你怎麼一直看我?」見她的視線一直在自己的臉上駐足,司徒行雲忍不住問。

  「啊?」真糗,被發現了。「你的臉上……」

  她慌亂地在他的臉上找東西。

  「你、你受傷了?」她原本只是假裝應付一下,卻意外發現他臉上的瘀傷,於是伸手摸那片瘀傷。

  「這個嗎?」他摸後腦勺笑一笑,胡亂扯謊。「這個是被蚊子咬的,沒什麼要緊。」

  「胡說!」她駁斥他。「這明明是瘀青,你還想騙我?」

  「真的不是……」

  「別說了,我都知道了。」不要再安慰她了。「你這傷是被我大哥打的,對不對?」

  她堅決的語氣,說明她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就算司徒行雲想藏也藏不住,麒麟山莊有幾百張嘴,她遲早會聽到風聲。

  「是我不對,我不該慫恿你做這麼危險的事。」當時他只覺得好玩,現在仔細想想那真的很危險,難怪申夢時要揍他,換做他也會忍不住揮拳。

  「爬樹嗎?」

  「嗯。」他點頭。

  「我不否認過程是有點驚險,但是很有趣,和在地面上的感覺完全不同。」她說。

  「感覺更自由?」他竟然又再一次準確無誤抓住她的感覺,發現她藏在骨子裡的叛逆。

  「嗯,就是這種感覺。」這次換她點頭,眼底射出興奮的光芒。

  她就像一隻籠中鳥,身披絢麗彩色的羽毛,卻不懂得怎麼飛翔。

  不可思議地,司徒行雲竟然能夠瞭解她被拘禁的痛苦,她雖然生長在武林世家,卻沒有相對豪放的自由,所以她才會如此渴望吧!

  清涼的風一陣接一陣襲來,吹動他們身後的竹林沙沙作響。

  司徒行雲靈機一動,問申夢心:「你想不想做其它不那麼危險,但同樣有趣的事?」

  「什麼事和爬樹同樣有趣又不危險?」有的話她真想試試看。

  「投壺。」他興奮回道。

  「投壺?」

  「這是一種喝酒時玩的遊戲,在士大夫之間很流行——」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間停下來,眼中淨是疑惑。

  奇怪,他好像對這種遊戲很熟悉,似乎常常玩,不然不會在第一時間便想到這個遊戲。

  「司徒行雲?」他話說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間不說了?真是奇怪。

  「我——沒事。」他的腦中好像有什麼影像閃過,但他下意識地將這些影像揮掉,一點都不願想起。

  「這是一種士大夫常玩的遊戲,規則很簡單,只要把箭投進壺裡就行了,是人人都可以玩的遊戲。」他勉強解釋完投壺的遊戲規則,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不是很好受。

  「聽起來挺有趣的。」她點頭。「如果真的有這麼簡單的話,我倒是願意試試看。」

  「相信我,一點都不難。」他保證。「不過,在開始遊戲之前,得先弄到用來投箭的壺才行。」

  「莊裡好像沒有這些東西。」雖然他們的日常生活跟一般人沒兩樣,但他們畢竟不是士大夫,沒那麼風雅,當然也不會有他說的那些器具。

  「不怕,我有辦法。」司徒行雲掀開袍子的下擺,彎腰從襪套中取出一把匕首,然後抽掉皮套把匕首舉得高高的。

  「什麼辦法?」她好奇地看著他手上的匕首,光滑的劍身在月光下發出冷冽的光芒,與其說是匕首,實際上更接近短劍。

  「自己做。」他例嘴一笑,將短劍拿在手上轉了幾下,動作看來十分熟稔。

  「怎麼做——」

  咻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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