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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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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納邊想邊脫下僧袍,小心地將它放在帳幕之後才允許自已入浴,讓熱水洗去這一路的顛簸勞頓。他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從查德爾領地走回賽維柯堡,早已疲倦不堪。 整個人仰躺在大理石浴缸的邊緣,柏納年輕的臉忍不住疲累。他不想承認閉上眼睛享受熱水滋潤肌膚的感覺有多棒,但他真的累了,似乎從多年前那一場突來的殺戮之後他就沒有好好放鬆過,實在累極…… 他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熱水之中,正當他幾乎入睡的時候,帳幕那頭傳來一陣絮絮的聲音,他想應是拿換洗衣物進來的僕人。 「謝謝你為我送衣服來。」他的眼睛仍然閉著。「請將衣服擱在原地就行。」 柏納自信地以為這次來的僕人必是一名男僕,而且會馬上轉身離去,沒想到他錯了,那人不但沒有離去,腳步反而朝他越走越近。 「我說過我會自已梳洗,用不著——」柏納到口的話在他睜眼迎視來人時愕然止住,接下來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疑惑地瞠大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帕納眼睜睜地看著一位紅發綠眼的天使朝他走來,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他懷疑自己置身在天堂。 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完美的人類,柏納癡癡地想。朝他走來的女子非常年輕,豐腴的臉龐上鑲嵌著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挺直小巧的鼻樑下是一張櫻桃小嘴,正漾開一個有趣的弧度且露出嘴角下方的兩個小梨渦,再加上她窈窕的身段、修長的雙腿,和心形的臉蛋,活脫脫是天使降臨人間。 柏納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他暫時忘了呼吸,只知道自己的視線正被她火紅色的秀髮包圍,隨著她晶燦的大眼,短暫上了天堂。 「你真客氣,修士,居然不要人服侍你洗澡。」 就在空間幾乎凝聚成永恆的時候,紅發的天使開口說話了。 「雖然你很堅持,但是我卻不能沒有待客之道,所以只好自己動手嘍。」紅發天使眨巴著一雙碧綠色的大眼,柏納這才猛然發現到,她居然是—— 「不勞蓓媚兒大人費心。」該死,他居然沒有第一眼就認出那對眼睛。「我有手有腳,洗一個小小的澡還難不倒我。」柏納盡可能冷靜地回應她飄然而至的身影 ,儘量將自已藏在水下。 他這個動作反倒引起蓓媚兒強烈的興趣,也使她蹲下身笑著說:「害羞嗎,修士,沒讓女人陪你洗過澡?」蓓媚兒伸出一隻漂亮的玉臂攪和了一下浴缸裡的水,晃起水波蕩漾。 「當然沒有。」他試著移開視線,不去看水中那誘人的肌膚。「別忘了我是一名修士。」 「修士?呵呵!」蓓媚兒笑得有些暖昧。「你知道嗎,修士也有分兩種,一種是許願的修士,另一種是還沒許願的修士……你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這一前一後的差別只在於宣示,一旦評了終身願,就無法還俗。 蓓媚兒這簡單的問句卻是讓柏納的身體重重地頓了一下,沉默了半天無法回答。 「你還沒許終身願,對吧!」蓓媚兒猜。 柏納又一次答不上話,他的確尚未許終身願。 「所以你還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修士。」這跟見習騎士的道理相同,未經騎士正式授勳,就稱不上是一名真正的騎士。 「不,我是。」帕納很快地否認。「雖然我還未許終身願,但在我的心裡,早已決定永遠服侍上帝。」就是基於這個理念,他才會跟她回賽維柯堡,試圖感化她。 「我懷疑,修士。」他無聊的信心讓蓓媚兒發笑。「我不但懷疑,而且我認為你就跟天下所有不誠實的人一樣,說是一套、做是一套,只是用華麗的言詞掩飾自己內心真正的欲望罷了。」這種人她見多了,早已見怪不怪。 「你說這話,有何憑據?」儘管柏納拚命要自己冷靜,但他還是被激怒了。 「憑這個。」蓓媚兒攤開另一隻手的手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麥克尼爾家族的徽章,或許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它會落在你的手裡。」 躺在蓓媚兒手心上的,是一枚彩色的銅制徽章,上面用金黃色的漆釉漆著一隻張牙舞爪的獅子,站立在藍色為底的盾牌上,看起來氣勢十足。 瞬間柏納說不出話,他不該落入陷阱的。蓓媚兒一定早在修道院的時候就認出別在僧袍上的徽章,所以才會提出交換條件,而他居然不疑有他。 「這不能代表什麼。」儘管被識破,柏納還是盡力掩藏。「這枚徽章也有可能是別人交給我,囑咐我代為保管的東西。」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並沒說謊,這枚徽章確實屬於他父兄,只是後來落到他的手裡而已。 「是有這個可能,修士。」蓓媚兒不否認這個可能性。「但那仍不足以解釋,為什麼你和柏納·麥克尼爾會長得這麼像。」 蓓媚兒笑得很甜,不著痕跡地敲了柏納一記悶棍,敲得他又是啞口無言。 「很驚訝吧,修士,我居然認得你。」她的手撫上柏納俊美的臉,停在他的唇邊吐息如蘭地說。「你是不是在想,我又沒見過你,怎麼會知道你的真實身分?」 柏納的確是這麼想,但他並未說出來,性感的唇動也不敢動。 「呵呵,你錯了,修士,我見過你。」蓓媚兒緩緩地低下頭,豐滿小巧的嘴唇幾乎要和他的嘴唇相接觸。「當你尚是見習騎士的時候,我就遠遠地看過你練習,所以我還記得你的模樣。」 她呢喃,輕柔的呼吸透過灼人的氣息將他拉回到往昔。穿越記憶的長廊,柏納這才慢慢回想起那一段不為人知的年輕歲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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