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煓梓 > 悍龍奪心(下) > |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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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皓天點頭。 「才不是。」雖然她拼命說服自己,是這樣沒錯。 「那是為什麼……」 「因為……」這次換她說不出口,小手爬上他襯衫領口不停地畫圈圈。 「蔓荻!」拜託,別折磨他。 「因為……我想、我猜,我大概對你也有一點感覺,所以才……」答應他的求婚…… 「你是說,當我們第一次碰面的討候,你就喜歡上我了?」這回韋皓天可真是欣喜若狂。 「也沒有那麼快啦!」她噘高嘴,要他別臭美了,「應該、應該是第二次見面,還是、還是……我也不確定,反正答案就是『YES』,你幹嗎計較這麼多啊?」說完,她又再一次將臉埋入他的胸膛,不好意思看他。 有了她肯定的答案,他就等於擁有全世界。為了報答這個給了他全世界的女人,他捧起她的臉細細吻她,從她的發頂、額頭,乃至於她小巧的耳垂,沒有一處不膜拜,也沒有一刻不感動。 他將她攔腰抱起,放上床。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分床睡,他要好好愛她,徹底愛她,彌補過去那些日子的思念。 韋皓天激動地用手臂圈住她,第一次真實感受到她完全是屬於他的,他在她心中的位子,沒有人能夠代替。 「皓天,我愛你。」她仰頭對他甜甜一笑。 是的,沒有人能代替。 無數次的激情過後,郝蔓荻依附在韋皓天的懷裡,怎麼也不願離開。 她像只無骨的貓一樣賴著,整個人巴在他身上,想到的時候就吻他,不高興的時候就咬他,韋皓天完全拿她沒轍。這般接近天堂的日子,只有在他的夢裡出現過。 韋皓天心滿意足地擁著懷裡的小人兒,覺得上天好像聽見他的祈求,讓他的癡心得到了回報。他希望如此美妙的時光能持續到永遠,只可惜事情沒這麼簡單,郝蔓荻接下來的提問幾乎破壞了一切。 「那天晚上,你到底作了什麼夢?」 就是這句話,讓他愛撫她臉頰的手倏然僵住,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沒作什麼夢,你已經問過了。」他勉強收回手,翻過身躺好,郝蔓荻好生氣。 「你又要隱瞞我了嗎?」她問他。「你自己才說過,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隱瞞我任何事,結果才不到幾個小時,你就忘了。」在身心靈合一的時候,他曾在她耳邊反覆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對她隱瞞心事,誰知道一切只是謊言。 「我沒有忘記。」韋皓天伸手想將她拉回懷中,但她不屈服,像只小貓掙扎個不停。 「好吧,我認輸。」韋皓天栽了,反正都說要誠實了,再遮遮掩掩,確實也不像話。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已經被唬瞬太多次,不怎麼相信他在床上所說的話。 「意思就是我告訴你。」他歎氣,徹底投降。「我會將過去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你,這樣子就可以了n巴?」 「可以!」郝蔓荻給他的回答是主動回到他的懷中,熱情不已的吻他,算是給他獎賞。 「真受不了你。」他摸摸她的頭,覺得這個時候的她好可愛,也好漂亮。 「我才受不了你呢,吞吞吐吐。」她頑皮反駁。 韋皓天摟緊她的肩膀,清清喉嚨開始訴說往事,那是一段她無法想像的艱苦歲月,每一幕往事、每一句話都能教人痛徹心扉,使得郝蔓荻不自覺地將他擁緊,為他及他的家人感到悲傷。 他說,他出生在蘇州河南岸的藥水弄棚戶區其中一間滾地龍裡,出生的時候,家裡窮到一根蠟燭都買不起,狹小的窩棚開不了窗,進出都得彎腰,當然也透不進陽光,他們也沒錢點蠟燭,註定了他窮困的前半生。他父親為他取了一個充滿希望的名字:皓天。可是老天並沒有因為他的好名字而幫他,反而加強了對他的折磨。 在他出生的那一年,棚戶區發生了大火,他們全家僥倖逃過一劫,卻也因此流離失所了好幾個月。直到他父親不要命似地到處奔波拉黃包車,才掙夠了錢,重新蓋了一間滾地龍,他們才得以再次安身立命過日子。 藥水弄棚戶區的生活環境很糟,雖然位於公共租界,但其實是個三不管地帶。上海就流傳著這麼一句民謠:「寧坐三年牢,不住石灰窯。」藥水弄的前身是石灰窯區,後來才改名為藥水弄,但名字改來改去,那兒的居民生活還是一樣苦,沒有絲毫改進。 住在那兒的居民,不是工廠的工人,就是些苦力或是黃包車夫。他們是上海社會的最底層,生活在和郝蔓荻完全相反的環境,每天三餐不繼,老是要擔心什麼時候發生火災或是染上瘟疫病死。這些都是郝蔓荻無法想像的事,韋皓天卻在那裡度過童年和少年時期,直到一把無名火把他全家燒死,他才離開那塊傷心地。 「我恨那個地方。」韋皓天茫然地回憶道。「每當我赤腳走在那片泥濘的土地,都會怨恨自己為什麼要出生在那個地區、那個家庭,我甚至成天詛咒。」 幼年時的陰影,非但未隨著時光的流逝轉淡,反而在韋皓天的內心留下一道深刻的傷痕,所以他才會經常半夜驚醒,只因為他忘不了自己對出生地的恨,忘不了他年少時憤怒的詛咒,這些都使他愧疚。 「結果,我的詛咒應驗了,我的父母和妹妹都因為我而死,只有我一個人活著。」 這成了他日後最大的惡夢,也造成他始終沒有辦法敞開心胸、對人坦白的個性。只因為過去他對老天爺過於坦白,老天才會點燃了一把火,將他醜陋的過去燒個精光。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敢說真話,再也不敢……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一直責怪自己!」郝蔓荻緊緊抱住韋皓天,不願他把所有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那太沉重,也太殘忍,任何人都背不起。 「我知道,但我還是忍不住。」他也知道這不是他的錯,也知道他這種想法很荒謬,但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皓天!」她希望自己能為他分憂解勞,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是緊緊抱住他,這令她十分洩氣。 「但是至少我還保有夢想,這證明了老天對我還不算太壞。」當一個人失去一切,能支持他繼續往下走的,只有作夢而已,她就是他最美的夢境,所以不必洩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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