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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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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是他的心,他的感情。他的勞斯萊斯、他的這棟洋房,都是為她而買的、而建的,可是她一點都不在乎,她甚至退還了他送她的大衣。不止,她還在背後和朋友串通好嘲笑他,這是最讓他難過的事。 他明白她不是心甘情願要嫁給他,但既然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為什麼她就不能認命留給他一點尊嚴,非得要一再踐踏他的自尊不可?想起自己是如何地期待她回國,如何地拜託法國的朋友,拿著她的尺寸去香奈兒訂制大衣,就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傻瓜。 我才不要跟你這種沒有水準的人結婚,這件大衣我也不稀罕! 在她心中,他永遠是個臭拉車的,她才不會…… 「張媽,叫司機備車!」他匆匆打開起居室的門,對著樓下大吼。 心痛之餘,他只想去一個地方。 「我們去哪裡,老闆?」司機轉頭問剛上車的韋皓天。 「地夢得。」他說。 第六章 一九一七年俄國十月革命以後,一大批俄國王公大臣、地主貴族,紛紛逃離俄國。他們大部分逃往歐洲,只有一小部分是奔向遠東。他們當時主要是逃往哈爾濱一帶,後來又輾轉來到天津、上海,也有人逃到日本的。這些落難的俄國人,被稱為「白俄」,他們在上海大部分住在法租界西區,也有住到公共租界或虹口的,但多數還是住在法租界。 這些將軍、皇室們的遺老遺少,到了三十年代大多都已經金盡囊空。有一點遠見的,會想辦法做生意,成天懷抱重返祖國大夢的,則是醉生夢死,用酒精享樂來麻痹自己,直到把身邊的錢全部用光。 這些將錢用光了的王公貴族們,沒錢的情況下只好開始賣妻女,將她們抵押給出得起錢的人家。運氣好一點的,去當保姆、廚娘或是教師。運氣差一點的,則會淪落到酒吧或是妓院成為娟妓,「地夢得」就是一個專以白俄女郎招徠生意的酒吧兼妓院,在上海頗有名氣。 「歡迎光臨啊,韋董。」 韋皓天算是這裡的常客,不過他和別人不一樣,只是單純喝酒,不嫖妓。 「莉塔娜在嗎?」他將帽子交給僕歐,隨手遞了一元小費,僕歐馬上眉開眼笑,連連彎腰。 「在、在,您請先在這邊的椅子稍坐一下,我立刻去請她過來。」僕歐將韋皓天帶到最角落的桌子,另一個僕歐馬上送上啤酒,並殷勤的為他倒酒。 無論喝不喝,都要開瓶,這是酒吧裡面的規矩。當然開得越多,酒吧也就賺得越多,在一旁陪酒的白俄女郎就更有賺頭,端視個人的交際手腕。 「皓天。」 只不過,韋皓天和莉塔娜的關係,與其說是陪酒女郎和酒客,不如說是朋友,他只要一有個什麼不如意,就會找她吐訴。 「嗨!」他對著莉塔娜晃晃手中的杯子,隨口打招呼,莉塔娜皺眉,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莉塔娜的外表就如同典型的俄國女人,金髮,肌膚如雪,五官突出。她的身材也如同大部分年輕白俄女郎一般高大、一般玲瓏有致,不同的是她比一般白俄女郎多了些許溫婉的氣質。此外,她非常體貼。不是那種尋歡場所特有的虛偽,而是發自內心真正的關懷,那使得她和韋皓天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你打算一直站著不動嗎?坐下吧!」 他的心情真的很糟,莉塔娜在他的對面坐下。 韋皓天想幫她倒一杯啤酒,還沒開始動手,莉塔娜就說:「我自己來。」完全不給他為她服務的機會。 「為什麼你們這些女人都這麼難搞?」韋皓天苦笑,咕噥咕噥的語氣很難聽得清楚,但莉塔娜卻聽到了。 「你的心情很不好。」她點出事實。 「不然怎麼會來找你?」他搖晃一下手中的啤酒,然後一仰而盡。 「大白天就喝得這麼猛,不太好吧?」莉塔娜阻止他再繼續往酒杯裡倒酒的舉動,讓韋皓天不得不放出笑容,她真的太好了。 「人家是巴不得客人點酒,你卻一直勸我不要喝酒。」他消遣莉塔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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