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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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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進去!」 「不要擠!」 「把我辛苦掙來的錢還給我!」 無論是銀行門口,或是營業大廳,無處不是萬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就算雇請了再多夥計,也抵擋不了擁擠的人潮。 「大家不要急,一定領得到錢,請大家冷靜!」銀行的夥計喉嚨快喊啞了,努力安慰煩躁的儲戶,但他們怎麼聽得下去? 「前面的人到底領好了沒有?領到了錢就快滾,該我們領了!」恐慌的儲戶們像海潮往前面推,有不少人因而受傷。 「怎麼辦才好?人太多了,擋也擋不住!」 時正一九三一年,華北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最基本的花費至少要一百七十元左右,上海更高,幾乎是兩倍,銀行若是倒閉了,他們的生活怎麼辦?豈不是得喝西北風去? 「沒辦法了,去找董事長,看他有什麼法子可想?」銀行夥計使盡全身的力氣,依舊抵擋不了形成的人牆,眼看著就要崩潰。 「我走偏門進去,你們撐著!」其中一名夥計,趁著一片混亂之際,悄悄地混入人群沖出銀行,再偷偷摸摸地從銀行後小巷子的偏門,進入位於銀行後頭的董事長室,向郝文強報告這個消息。 「董事長,不好了!銀行大廳的門已經給前來領錢的人給撐破了,銀行內的現款也給提領光了,我們實在撐不下去了!」銀行夥計喘呼呼,要郝文強想想辦法,救救銀行。 他哪有什麼辦法可想?從進到銀行那一刻起,他就不停地打電話,不停地遭到拒絕,有些人甚至拒絕接他的電話。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報紙怎麼會突然刊登銀行經營不善的消息?是有人刻意搞鬼嗎?」銀行夥計都知道銀行最近資金調度不良,但他們以為危機很快就會過去,怎麼曉得會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 「董事長,您倒是說說話啊!教教我們該怎麼做?銀行的大廳都快被人潮給擠爆了,您不能再坐視不管!」 「我沒有坐視不管,你沒瞧見我正在想辦法嗎?」郝文強比誰都清楚是誰搞的鬼,韋皓天果真說到做到,心狠手辣。 「請問您想到辦法了嗎?」夥計心急如焚,因為他們的錢也都存在這裡,銀行若真的垮了,他們一毛錢都拿不到。 郝文強不答話,事實上他也答不出來。他的口袋裡沒剩半毛錢,比夥計還窮。 家裡那棟洋樓和骨董字畫,就算全賣了也填補不了資金缺口,拜韋皓天之賜,現在他的資金缺口越來越大,幾乎已經大到無法彌補的地步。 「董事長!」夥計們激動地呼喊郝文強,迫使郝文強不得不狠下心來拯救自己的事業。 他動手撥了一個他最不願意記得的號碼,感覺上自己的頸子,好像也被旋轉再旋轉的轉盤勒住,若不是情非得已,他是絕不願做這件事的。 電話響了幾聲,馬上被接起來,而郝文強一點也不意外,韋皓天這混賬,等這一刻很久了吧! 「郝老爺子。」韋皓天不必問對方是誰,馬上就猜出定是郝文強打來的電話。 郝文強深吸了一口氣,本來該好言好語求對方幫忙,怎知一開口便忍不住怒氣。 「你到底想怎樣?」口氣仍像以往一樣驕傲。 電話那頭的韋皓天冷笑,這老不死的還以為自己仍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完全不懂得謙卑。 「我不懂你的意思。」對方既然這麼驕傲,韋皓天索性和他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看誰先投降。 「別裝傻了,姓韋的。」郝文強完全沉不住氣。「今天報紙上刊登的消息,是不是你的傑作?」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奈何得了我嗎?」韋皓天冷笑,「我若沒獵錯的話,現在你銀行大廳應該熱鬧得不得了,可能門都被擠爆了吧?」 韋皓天沒說錯,銀行的門的確被擠破了,全拜他之賜。 「你到底想怎樣?」郝文強打死不願開口求饒,但情況好像由不得他。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韋皓天好整以暇的捉弄郝文強。「是你先打電話過來,卻問我到底想怎麼樣?未免太可笑了吧!」 「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害的,當然要打電話跟你,討回公道。」郝文強還在逞強。 「不對,你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莫要隨便為人安插罪名。」只會顯得自己更可笑而已。 「如果不是你搞鬼,我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的朋友很多。 「你是想說你人脈很廣,隨便都借得到錢?」韋皓天用極端嘲諷的語氣告訴他別傻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躲都來不及,誰還會幫他。 郝文強一時為之語塞,因為這是事實,他否認也沒用。 「說吧!你到底為了什麼打這通電話,誠實一點的話,或許我會考慮幫你。」韋皓天像個準備收網的漁夫一樣自得。 相對之下,郝文強就像被逼到懸崖邊的可憐蟲,不得不俯首稱臣。 「我銀行裡的現鈔,現在一張都沒有了,也不剩半塊銀元。」現今市面上普遍流通的貨幣統統被提盡,還有一大堆等著領錢的人幾乎爬上櫃檯,他已經毫無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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