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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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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兩年前的郝家相同,金家也走到因為經濟出了問題,而不得不賣女兒的地步,只是金安琪的處境比郝蔓荻更為難堪,她要被公開拍賣。 「爸爸!」她可以瞭解他害怕失去祖業的恐慌,但公開拍賣這個點子行不通,她也不是畜牲。 「我供你讀了這麼多書,還花了許多錢栽培你,該是你回饋的時候。」金老爺子不容許她多說兩句話,就是為自己辯解也不行,在這個家,他就是權威。 「我可以出外工作,賺錢貼補家用。」雖然懼怕,金安琪還是鼓起勇氣說出心裡話,只見金老爺冷冷拒絕。 「緩不濟急。」他再度冷哼。「就算你找得到寫字樓的職缺,一個月頂多也只能拿個五、六十元,塞不了一絲牙縫。」這還是一般男性職員的給薪,女性還要再低。 「可是——」 「況且要是讓人家知道我金泰聰的女兒,居然窩在一間小小的公事房裡面上班,我這張臉又該往哪裡擺?絕對不行。」上流社會的子女,不是不能出外工作,但必須要有與身分相稱的頭銜,依他目前的狀況,根本不可能再開一家公司給她撐場面,何況這原本就不是他栽培她的目的,他不可能答應。 「您讓我以這種方式出嫁,難道就有面子嗎?」金安琪搞不懂她父親的邏輯,但她已經茫然到連眼淚都擠不出來。 「這是你的問題。」金老爺子冷酷的回道。「只要價錢賣得好,我並不覺得這是一種羞辱。」 換言之,她的感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賣得好價錢,就是她存在的意義。 金安琪一向就明白她父親是個冷酷的人,但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無情。 她猜他接下來大概會提起她的學費、她母親臥病在床用掉的醫藥費,這些在她父親的眼裡,都是一些不必要的花費,要不是礙于世人的眼光,他根本不會讓她上大學,況且她念的還是收費昂貴的教會大學,這簡直要他的命。 諷刺的是,這不被她父親認同的學習經歷,在這一刻卻發揮極大的作用。上流社會最愛教會大學畢業的女子,貴族式的西方教育,教會她們如何成為一個出色的女主人,嚴格的校風,亦規範了她們的言行舉止,使她們成為男人眼裡秀外慧中、完美的女性,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相當有效的投資。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金安琪非常清楚,現在就是她父親要收回投資的時候。 「明白就好。」金老爺子滿意地點頭。「拍賣會在一個月後舉行,這段期間,你只管想辦法如何把自己變得更漂亮,剩下的事情全交由我處理,知道了嗎?」 「知道了。」 一個月前父女間那場對話,像是幽靈似地在金安琪的耳邊飄來蕩去,提醒金安琪,她做了一個多麼愚蠢的決定。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人兒彷佛也在笑她傻,為什麼要答應這麼荒謬的要求?但她不得不,因為她知道她若是拒絕,她母親的牌位極可能被丟出金家,成為一個無主孤魂。 她父親就是一個這麼冷酷的人,金安琪知道他說到做到,為了不使母親難堪,也不使自己難堪,她毅然決然地點頭,換來今日的處境。 想起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金安琪不由得渾身顫抖,淚水奪眶而出。 她明白她不該哭的,她父親為了今天,煞費苦心投下大筆金錢,她要是搞砸了,他一定饒不了她,連帶著拿母親的牌位出氣。 腦中升起母親的牌位被當成垃圾處理的可怕景象,金安琪硬是將眼角的淚水逼回到眼眶之中,不讓它流下。 叩叩叩!「小姐,時間到了,老爺子請你下樓。」姆媽在門外徘徊了好一段時間,直到再也拖不下去了,才沉重地敲門。 金安琪的身體頃刻僵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顫聲回道:「我馬上下去。」 聽見她的回答,姆媽重重歎了一口氣,不明白像她這麼好的女孩,為何非得遭受到這種命運不可?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姆媽不明白,金安琪也不明白,但她還是得強打起精神,完成這次的使命。 她伸手將綴有碎鑽的紫色薄紗帔巾拿起來披上,再戴上白色及肘手套,深吸了一口氣後打開門,勇敢面對她的命運。 美妙的華爾滋音樂,隨著房門被打開,竄入她的耳膜。金安琪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聽見過類似的現場演奏,及如此盛裝打扮,自從家中經濟衰敗以後,就不曾舉辦過舞會,遑論是穿著這一身行頭出現在公共場合,想都別想。 她將頭抬得高高的,盡可能展現出氣勢與尊嚴。這很重要,因為她的血管中流有她母親的血,那是承傳了幾十代,源自明朝皇室的血脈,也是她父親之所以娶她母親的原因,都是為了血統。 「看,金小姐下樓了!」 現在,這些擠在大廳中大呼小叫的男人,也是為了她的血統而來,非常諷刺,但這就是現實,誰要她的族譜這麼高貴呢? 金安琪在一片驚呼聲中,像個驕傲的女神,站在Y字形的大理石樓梯平臺上,供人品頭論足。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只知道她外表富貴逼人,氣質高雅出眾,絕對是娶為妻子的最佳人選。 應邀前來的公子哥兒,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等著開始喊價。而金老爺子也不浪費時間,兩手一拍就站在金安琪的面前,宣佈拍賣會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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