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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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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還有一個人的功夫可以跟他媲美,那就是懷夢姐。」樓懷夢三個字,曾經是他們家的歡樂來源和禁忌,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因她而起,卻沒有落幕的一天。 「我哥的未婚妻,也是一位厲害的雕版師。」上官雲中解釋。「懷夢姐雕出來的字版,字形優美,神韻清靈,像極了宋刻。」所以經常有一堆人捧著銀兩上門要她仿宋本,都被她不客氣地趕出門,是個極有個性的女孩。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沒在一起吧!」餘恨知直接挑重點問,直覺地認為這位「懷夢姑娘」就是改變他們兄妹命運的主因。 「他們沒有在一起。」他猜對了。「後來懷夢姐和一名官家子弟成親,我哥受不了打擊,竟然在一夜之間失去理智,從此變得恍恍惚惚,忘了自己是誰。」 「你哥哥未免也太脆弱了吧?」男子漢大丈夫,女人被奪走了,就要想辦法搶回來,怎麼可以哭哭啼啼,甚至喪失理智? 「我也這麼想過。」上官雲中苦笑。「我也埋怨過,為什麼他不能堅強點,還要我操心?但是話說回來,我哥和懷夢姐打小青梅竹馬,很早就私訂終身,這麼多年的感情,換作是我也無法說放就放,更別說遭背叛。」愛太深,會使人瘋狂,她希望自己能夠永遠保持理性,避免踏上和她哥哥相同的道路。 「她背叛了你哥哥?」如果扯到背叛,那又另當別論。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懷夢姐最後還出賣我哥,難怪我哥會受不了。」最後瘋掉。 這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結局,難怪她不願意提。 「後來你就舉家搬到京城來了?」 「嗯。」沒錯。「反正留在蘇州也沒用,萬一哪天不小心在街上和懷夢姐打照面也難堪,乾脆就把刻書坊賣掉,搬到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看我哥的情況能不能好一點兒。」 「結果沒有。」答案顯而易見。 「不但沒有,反而更糟。」上官雲中還是苦笑。「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我哥會破壞客人字畫的事吧?」 「記得。」她根本不願意讓人知道。 「我哥的情況時好時壞。」她歎氣。「剛搬來京城的時候,他還認得人,也會幫忙看店,一度我以為已經雨過天青,為此而鬆口氣,以為我哥很快就能康復。」 「結果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餘恨知猜。 「不是。」差多了。「後來,我哥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有一次甚至還想撕掉客人送來裱的畫,要不是我和蓮兒合力阻止他,畫早就毀了。」 回想起那時的狀況,上官雲中還心有餘悸,她哥那時的眼神好瘋狂,力氣好嚇人,倘若他不是又及時回神,恢復正常,她和蓮兒兩個弱女子都要遭殃。 「我實在沒有辦法同時看店和照顧我哥,後來只得以每月給銀二兩的方式,將我哥托給一戶詹姓人家照顧,只有他們願意幫這個忙。」 銀二兩,對於京城的有錢人家不過是用來打發小事的碎銀,對住在偏遠山區的人家來說卻足以供應一家溫飽,說詹姓人家是為了銀兩而收留她哥哥,也不過分。 「我真的太自私了。」說著說著,上官雲中又流淚。「如果當初我沒把我哥託付給別人照顧,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都是我的錯……」 「別傻了,雲中。」他用外袍的袖子溫柔幫她拭淚,要她別自責。「就算你將你哥留在身邊,結果還是一樣,最糟糕的狀況是你們兩個人同時發瘋,所以你不要再責怪自己。」照顧一名失心瘋的病人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往往要耗盡心力,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做得來的。 「但我至少可以確定他在哪裡,而不是像現在完全失聯。」雖然他說得有理,但上官雲中還是責怪自己。 「這倒是真的。」餘恨知皺眉。「以你哥目前的狀況來看,真的很危險,不快點兒找到他不行。」 「我馬上動身去找我哥!」他說的對,她必須趕快找到哥哥,免得他闖禍…… 「等一下,雲中!」余恨知將上官雲中拉回來,不讓她沖過頭。「我不是說過,你一個女孩子人家辦不到,你怎麼老是說不聽?」 「就算辦不到,我還是要去找,我不能放任我哥一個人在外遊蕩!」她哥現在又神智不清,想到會出什麼事她就頭皮發麻,好怕她哥被人欺侮。 餘恨知見她態度這麼堅定,乾脆心一橫,大聲說道。 「我陪你去找!」生意方面就暫時交由大掌櫃打理,沒有問題。 「啊?」他說什麼,陪她去找? 「別忘記我以前混過打行,做過打手,雖然很久沒跟人打架了,總比你連路都走不好來得有用。況且我認識不少三教九流,要打聽消息也比較方便,有我陪著,比較容易找到你哥哥。」他下斷言。 「不必了,我可以請媚兒幫忙,她的武功很高強,有她保護就沒有問題。」一想到要和他單獨旅行她就心慌,直嚷不用。 「古芸媚?」餘恨知愣住。「她會武功?」 「他們一家都是江湖中人,只是已不涉及江湖,但武功都很好。」 聽起來就跟繞口令一樣,重點是—— 「換句話說,就是已經退出江湖。」那有什麼屁用? 「是這樣沒錯。」上官雲中不好意思地承認,「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他霸道地截斷她的話。「他們或許武功很強,但是畢竟已經退出江湖,我的朋友雖然只是粗略懂得拳腳,但至少還在道上混,消息來源也比較可靠。」 「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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