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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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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雲中左思右想都覺得自己不對勁,但已經答應人家的事不辦也不是她慣做的事,餘恨知幾番派人抬過來的轎子,都讓她以尚未得空的理由遣返,但事實是她根本無事可做,就算有,也只是一些零星的活兒,花不到半天功夫便能做完…… 「上官姑娘。」 正當她想自己是否太不乾脆之際,余府的轎夫又一臉為難地站在水雲齋門口,怯怯地開口。 「呃,少爺派我們來請你……」 不消說,餘恨知又派轎夫來接上官雲中,而轎夫們接連被婉拒,委實也怕了,就怕又被上官雲中客氣地請回去,交不了差。 上官雲中見狀歎口氣,走出水雲齋。 「我同你們去。」老是這樣躊躇不前也不像話,不能一直給人家添麻煩。 關好店門以後,上官雲中總算是上了轎。由於余府就位在居賢坊,和王大人胡同也就相隔那麼一條街,距離水雲齋不遠,轎夫的腳程也夠快,不到兩刻鐘便到達餘府。 她方踏進餘府,就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餘恨知,他慌慌張張地不曉得打算前往何處。 「你在慌什麼?」她好奇詢問一臉倉皇的餘恨知,他的表情看起來又急又尷尬,還不斷地搔頭。 「沒有啦!」他突然變得不會說話。「我只是以為你又不來了,正想親自上水雲齋找你,沒想到……」 沒想到她就來了。 「你不是已經派轎夫去接我,幹嘛還多此一舉?」聽見他的回答,不曉得怎麼搞的,她的心又怦怦跳,真的很奇怪。 「因為你一直不來啊!」餘恨知抱怨。「我連續派了幾天轎子,每次都是空轎而回,當然會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想悔約。」 「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絕不可能抵賴。」不期然被戳中心事,上官雲中有點心虛,不過嘴巴還是不肯服輸,硬是不願承認自己確實有過那樣的想法。 「那最好。」餘恨知松一口氣,放下心。「我以為你又和以前那些人一樣……」說到這裡他突然又不說了,引起上官雲中的好奇。 「什麼以前的人?」他們對他做了什麼事,他的眼睛為何閃過一絲悲傷,一絲脆弱? 「沒什麼。」餘恨知又搔頭。「你要不要喝茶?」 「不必了,我沒時間。」老叫她喝茶,她又不是來串門子的。「蓮兒今兒個去朝天宮上香,店沒人顧,我只好把店門先關起來,等會兒還得趕回去。」 也就是說,她可能只幫他鑒定幾幅書畫就得離開,教他好失望。 「那就沒辦法了。」他發誓下次一定要找時間同上官雲中好好聊聊,就算是必須將蓮兒綁在水雲齋的椅子上,也一定要做到。 今日的鑒畫工作,一樣在書房進行。上官雲中一樣甫踏進書房,就被那兩面大金盤照花眼睛,足足眨了好一陣子眼睛才調適過來。 「這兩面金盤——」 「嗯?」 「算了。」上官雲中本想請教餘恨知,為什麼非得在書房掛上這麼俗氣的東西不可?後來想想不幹她的事,不必多此一舉。 不過,今兒個的日照真是烈得嚇人,加上左手邊持續干擾她的金光,害她必須花上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才能將畫作瞧仔細,他對金子的嗜好可真是害慘了她。 余恨知無法體會上官雲中的痛苦,只覺得她全神貫注的姿態好美,像尊觀音神聖不可侵犯。 「你為什麼對字畫這麼熟悉?」他早想問她這個問題,只是一直苦無機會,剛好可以拿來當作聊天的話題。 「我是做裱畫的,當然對字畫熟悉。」她理所當然地回道,注意力全集中在面前的山水畫上頭,也沒特別留意他的語氣。 「城裡多得是裱畫店,他們就沒有你這麼識字懂畫,也沒瞧見他們幫誰鑒定過,只有你最特別。」余恨知可不同意上官雲中的說法,他雖然不懂得字畫,卻也明白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的道理,認為她客氣了。 「那些店家一定多少也懂得如何鑒畫,只是願不願意開口替自己招惹麻煩,鑒定的功夫並不一定比我差。」畢竟麻煩能避則避,替人鑒畫本來就吃力不討好。萬一鑒定出來的結果是贗品,買的人不高興,賣的人更火大,說不定還會找人狠狠修理鑒定師一頓。因此一般裱畫店是不會輕易開口指點真偽的,就算看出門道也會假裝不知道,省得惹禍上身。 「沒錯。」他萬分同意。「所以這麼多年來,沒人願意提醒我其實買到一堆假貨,每個人都在等我出糗。」 「這你也有錯。」她幫同業說話,認為他的話有失厚道。「你將所有事情都交給總管打理,他一旦有心瞞你,你自然什麼事情都不可能知道,別人也不好說。」 「上官姑娘真是聰慧,事實就是如此,我也怨不得別人。」餘恨知自嘲,他居然比一個姑娘家還不如。 「余公子……」 「枉我還在商場上打滾,居然不明白不能太相信一個人的道理,吃虧了才來後悔。」真是個大笨蛋。 「倒也不是不能完全信賴一個人。」上官雲中搖頭。「只是信賴本身就是一件極危險的事情,一旦下錯注便會全盤皆輸,往往要等到遭受背叛以後才來後悔莫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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