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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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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你來我往,又就合同內容做了一番討論,雖然沒有完全定案,但也談妥了大半,剩下的,就交給明天,賀英燁預計明兒個就要全部談妥。 「夜深了,在下該回客棧歇息了。」凡事見好就收,賀英燁拉開椅子就要起身。 「賀少爺。」劉姓油商連忙跟身邊的花魁使眼色。「要不,我讓采萍陪您一宿,您看如何?」 劉姓油商以為賀英燁對采萍有意思,而他也確實猶豫了一下,考慮要不要將她當成代替品。 「……不,我心領了,告辭。」話畢,他頭也不回地走出酒樓。 他說過,他絕對不會屈服於廉價的欲望之下,無論在何時、何地! 第二章 大雜院的院子裡頭站滿了戲班子的成員,大多數的人都不清楚班主找他們有何目的,有事兒一家一家通知便成,幹啥還要叫他們集合? 「冷死人了!」 大夥兒冷到在原地搓手取暖,露兒也到了,臉上掛著一抹顯而易見的興奮,喜孜孜地看著棄兒,棄兒被瞧得不知所以然,但也抽不得空管露兒,她得趕快回房去拿圍巾才行。 今兒個晚上真的很冷,不過剛入冬,便已刮起陣陣寒風,不纏條圍巾真的會凍死人。 為了趕上班主的談話,棄兒幾乎是用跑的跑回房,在床頭胡亂搜了一陣,才搜出一條破舊的圍巾繞在脖子上,然後又得沖回院子。 ……對了,該給喜兒吃飼料了,她今兒個整天都沒餵食,真是個不負責任的主人。 棄兒沖到床底下,想拿出鳥籠,喂她心愛的小鳥吃點兒穀子,卻怎麼也找不到小鳥。 喜兒、喜兒不見了!怎麼會—— 然後,她看見被丟在角落的空鳥籠,原先被關在裡面的喜兒,已經被放走。棄兒見狀心頓時冷了一半,很快便明白是誰放走她的小鳥。 她看向漆黑的天際,被霧氣籠罩的天空,暗到連一顆星子都沒有,像極了她的人生。 這樣啊!被放走了,其實也好。 棄兒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滾下來,沾濕她的衣襟,她卻只能悄悄擦乾。 不要哭,至少喜兒自由了,比你還幸福。 棄兒命令自己要為鳥兒高興,可眼淚就是不爭氣,硬是往下掉。 如果她真的把喜兒當朋友,就不該囚禁它,硬是將它留在身邊,但她真的覺得好寂寞。 「嗚……」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連她唯一的朋友都奪走?難道她就不能有朋友,就不能有尊嚴嗎? 「嗚……」 她到底還要忍受這樣的日子多久?大家還要怎麼欺侮她才甘心?如果她死了,他們會不會饒過她? 她覺得好累,真的好累。 擦乾眼淚,拖著蹣跚腳步到院子集合,棄兒真的受夠了。 整個戲班就只有強叔對她好,但他又早早過世,留她一個人在戲班受盡折磨,如果當初強叔不要救她,或許她還比較幸福,至少可以天真的死去。 棄兒的內心傷痕累累,再也不期待會有奇跡發生,即使是胸口那兩紋銀,都不能軟化她已然僵硬的心。 露兒見棄兒一臉傷心的表情,便知道棄兒已經發現小鳥被她放走的事,內心快樂不已。 人心之險惡,只有身陷其中的人才知道。 棄兒對人性已經徹底絕望,也不指望誰能同情她,給她一絲溫暖,事實上她已經完全麻木。 班主在眾人的期盼之下來到院子,大夥兒的脖子立刻拉得長長的,看班主想說什麼。 「明兒個『嘉興油號』請咱們開戲,這事兒大夥兒都知道吧?」 班主召集大家的目的,居然是為了交代明天演出的事,讓他們很意外。 「班主,咱們都為這事兒忙了好幾天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打從他們接到邀約開始,大家手邊的工作就沒停過,吊嗓子、練身段忙得不可開交,還得打理戲服和道具,忙哪! 「說得也是,看來大家都很興奮哪!」班主沒顯現出興奮之情便罷,臉色卻反而沉重。 「怎麼了,班主?」大夥兒見狀好奇地問班主。「好不容易有人請咱們開戲,您怎麼一臉沉重?」 距離他們上回接戲,少說也有半年,這期間大夥兒咬牙撐過,差點斷糧,如今好不容易有油號邀約,按理說該歡天喜地,他老倒愁眉苦臉。 「不是我不興奮,而是我一想到接下來的問題,不由得頭痛。」 班主的話讓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摸不著頭緒。 「你們還記得半年前發生的事嗎?」班主問。 怎麼可能不記得?半年前正式開戲前的那場「叉劉氏四娘」,當場叉死一名老師傅,當下躺進了戲臺下那口準備好的棺材,演出的戲因此而被判定不吉利,從此以後,他們戲班子再也沒有接過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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