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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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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打斷你的話,但是我想請教一下,貴國都不哭堂的嗎?」藺嬋娟比較好奇的是其他方面的習俗。 「哭、哭堂?」方格裡羅一頭霧水。 「就是家人圍著喪堂跪著一起哭,有時也請『孝女』代哭,然後爬著跪繞棺木三圈。」藺嬋娟解釋。 傳教士瞪大了眼,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過有這麼奇特的風俗,中國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我們都是親友到現場默默致哀,再由我們為死者念祝禱詞,下葬以後再各自放上鮮花,如此就算完成入殮儀式。」方格裡羅原本以為全世界的埋葬方式都差不多,想不到竟有這麼大的差別。 「聽起來滿簡單的,咱們應該向你們學習。」聽完了傳教士的簡單解釋後,藺嬋娟突然有感而發。 「姑娘為什麼會這麼想,貴國的方式很複雜嗎?」方格裡羅也是個好奇之人,藺嬋娟感慨的說法馬上引起他的興趣。 「很複雜,因為還牽涉到法律問題。」她淡淡微笑。「如果凡事依照『明律』,剛剛我說的這些都是不被允許的。此外,還不許設齋作醮,不許居家作樂,不許請和尚道士作法,不評分財產,不許嫁娶,不許入仕。更早以前還不許生孩子,不過這條規定已經過修改,現在可以生了。」 藺嬋娟一口氣把這些洋洋灑灑的規定說完,傳教士早已是目瞪口呆。 「真的有人會遵守這些規定嗎?」方格裡羅無法想像這要怎麼過活。 「當然沒有。」藺嬋娟理所當然的搖頭。「規定歸規定,現實歸現實,貴國的人民不也是如此嗎?」 她沒去過其他國家,但她想像別的國家民情也差不多,事實上也是。 「姑娘說的是,是都一樣。」方格裡羅莞爾。 「所以說,咱們不必考慮法律問題,因為貴國沒有這麼多規定。」她很快得出結論。「現在的問題只剩怎麼建造墓的問題,我相信貴國的墓碑一定跟咱們的不一樣,對不對?」 藺嬋娟不愧是金陵喪葬業的第一把交椅,很快就抓出問題的重心。 傳教士聞言兩手抱胸,低頭相互討論研究。要完全按照家鄉的埋葬方法是不可能,也找不出可以刻他們家鄉文字的石刻師,該怎麼辦才好呢? 「姑娘,依照你的看法,如果我們想要這種形式的墓碑,你看可不可行?」方格裡羅臨時拿出筆紙,實際畫了一幅他們家鄉用的墓碑讓她參考。藺嬋娟一臉好奇的看著方格裡羅手上的筆,心想外國人用的東西真有意思,筆尖的後面還長一根長長的羽毛呢! 「我回去找人問問看。」藺嬋娟一手接過鵝毛筆劃成的圖,一方面允諾。「你們畫的這種墓碑我沒見過,我怕師傅也不見得會做,不過我還是回去問問。」手裡拿著方格裡羅繪製好的圖仔細端詳,她覺得外國人用的墓碑還真是神奇,跳脫了方正的格局不說,還多了立體交叉的玩意兒,看也看不懂。 「那是十字架,是非常神聖的東西。」看出藺嬋娟的好奇,方格裡羅進一步解釋。「在我國,只要有人過世,墓碑上方一定要立十字架,這是宗教上的習俗。」 原來如此。這就跟佛教一定要誦經、道教一定要做法會是同樣道理,都是因為宗教的關係。 「我懂了。」藺嬋娟又學了一課。「既是貴國的習俗,我一定盡力照辦,待我找到師傅後,再回頭告訴你能不能做。」她還是盯著那個十字架看。 「姑娘如果對我們國家的風俗有興趣,不妨先瞭解我們的宗教,我這兒有一本『天主十誡』,你先拿回去看看,才知道我們來這兒做什麼。」見她對十字架這麼著迷,方格裡羅索性自袖袋中抽出一本藍色封皮的小冊子交給藺嬋娟,她接下冊子,好奇的翻了幾下。 「那麼我就不客氣收下了。」她將繪圖連同小冊子一起放妥。「我先回去找師傅研究是否能做出你們理想中的墓碑,剩下的細節再行討論……對了,你們是否已經將屍體安放在義莊?」一般人都是將死者安放在家中等待出殯,但他們是外地人,理應放在義莊。 「不!」藺嬋娟本是好心建議,不料方格裡羅突然大喊,後遭亞欽歐制止。 「呃,我是說,不行。」方格裡羅滿頭大汗的解釋。「我們因為身分的關係,怕義莊不肯收留我的夥伴,所以不想送,以免自找麻煩。」 方格裡羅說得支支吾吾,藺嬋娟這才有所瞭解。 也對,他們是傳教士,一般人對於傳教士的印象普遍很壞。之前有葡萄牙籍的傳教士強佔蠔鏡(澳門)不說,太急著宣揚他們的教義,也為他們招來不少誤解,因而寸步難行。 「好吧!既然你們不方便,我也不勉強,我先回去,改日再來。」藺嬋娟瞭解的點頭,便要離去。 「不好意思麻煩姑娘,這件事還望姑娘代為保密。」傳教士將她送至門口,緊張的交代道。 藺嬋娟望了他們緊張的表情一眼,發現他們滿頭大汗,好似怕被人』發現他們的存在似地躲躲藏藏。 「我會保密。」藺嬋娟再次點頭答應。 這件事就在藺嬋娟大方的允諾下敲定,只待她能找到一個既不多嘴、又能做出十字架的師傅,便能順利進行。 傷腦筋。 在還沒找到那位「既能保密,又能辦事」的偉大師傅之前,藺嬋娟能做的,就只是待在店裡發呆,順便翻翻傳教士給的「天主十誡」。 天主十誡,好奇怪的書名,不知書中的內容,是否就如那兩個傳教士的行徑一樣神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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