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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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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這件事?」宋玉兒一臉驚訝,於默心拚命搖頭。 「他們告訴我孩子已經在第一時間處理掉了,還叫我不要管,不許我再打聽孩子的事。」 所謂的他們,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她那對無情的公婆,只有他們才會做出這麼缺乏人性的事。 「這不是事實。」宋玉兒堅定地說道。「你和紹裘的孩子,現在正在另一個世界長眠,紹裘正在陪他說話,如果媽媽能趕到,陪他一起說話,我想孩子會很高興。」 他一定會很高興,她也欠柯紹裘一個道歉,因為她深深傷害了他。 已經都無所謂了,不是嗎? 當他聽見這句話時,該是如何的心痛?她該怎麼補償他才好? 「我把墓園的地址給你,這次爸媽一起去看他。」宋玉兒拿出墓園的名片交給於默心,她用顫抖的手接下名片,眼眶蓄滿了淚水。 「謝謝你,阿姨。」告訴她這麼多她無緣得知的過往。 「答應我,孩子。」宋玉兒用力抱了一下於默心,跟她道別。「跟紹裘好好談,只要跟他深談,你會知道他多麼愛你。」 「我會的,阿姨。」於默心點點頭,已經迫不及待趕去墓園。 宋玉兒送于默心到門口,看著疾速遠去的車尾,驀然發現於默心真的變了。 她不只是外表改變,就連膽量也增加了不少,這是一件好事,有助於面對未來的風風雨雨。 她誠心祝福他們。 秋天的風吹過綠草如茵的草地。 雖然這是一座墓園,實際上更像公園。有優美的西洋庭園造景,墓園的入口處甚至還有噴水池。若不是橫掛在高聳鐵門上那塊大大的招牌,八成會有人搞不清楚狀況跑來踏青。 柯紹裘帶著一束鮮花來到白色的墓前,這塊小巧可愛的墓碑是他特地為他的孩子打造的,為此他還和園方爭執了好久。 「Baby,把拔來看你了。」他將鮮花放在墓碑前方的平臺,然後坐下來看著白色的墓碑,因為孩子走時還看不出性別,所以他直接叫孩子寶貝,相信孩子聽得懂。 「這是把拔第一次帶花來看你,高興吧?」柯紹裘碰碰粉紅色的花瓣,他帶來的花是姬百合。 「這是媽媽最愛的花,可惜她不能來看你。」她甚至不知道baby的存在,他細想想,他真的很對不起baby。 微風吹亂他的頭髮,仿佛在向他抗議為什麼不帶於默心過來?柯紹裘無奈地笑了笑,他也想帶她來,但既然都已經說不在乎,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沒關係,我們每一年都是這麼過,也沒有什麼不好。」他安慰孩子同時也安慰自己,在她沒出現之前他一樣在過日子,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一樣會陪baby說話。 「今天把拔忘了帶故事書,改天再念給你聽好不好?」他每年都會記得帶書過來,唯獨今年例外,但他帶了花來,也算是有所補償。 柯紹裘很想陪baby再說說話,然而突如其來的鬱悶卻塞滿他胸口,讓他難以成言。 他拿出手帕,將墓碑仔細擦拭一遍,來不及給孩子的父愛,這一刻表露無遺。 於默心遠遠就看到這一幕,淚水在眼眶打轉,感動到無以復加,她朝柯紹裘的方向奔跑,從後面抱住他,喃喃說抱歉。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背,在他的襯衫上留下一大片水漬,卻仍舊停止不了洶湧的感情。 柯紹裘的身體當場僵直,慢慢收回手。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積壓在他胸口的是什麼,是對他們無法見到小孩活潑成長的遺憾。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試著保持冷靜,不在孩子的面前掉淚。 「我去找阿姨,阿姨告訴我的。」她無法像他一樣理智,抱住他一直哭。 「我本來有機會親口告訴你,我們的孩子埋在這裡,但是你說無所謂。」他難忘那天她說的話,是那麼地傷人,連不易受傷的他都被傷得好痛。 「對不起。」於默心認錯了。「我是故意說那些話懲罰你,因為我以為你不在乎!」 「我怎麼可能會不在乎?」他茫然地看著墓碑。「Baby是我們的孩子,我比誰都愛他。」 是,她終於明白自己錯了。她沒有考慮到他的心情,以為他堅強到足以面對一切,其實他也跟她一樣脆弱。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以為只有她受傷,卻忽略了他隱藏在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傷口。 「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他難過的自嘲。「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跟baby,如果當時我再堅強一些,也許可以避免悲劇發生。」 「那是一場意外。」她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安慰他的一天。「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車禍奪走了我們的孩子。」 「也許吧,但我還是覺得我有責任。」直到此刻,柯紹裘才允許自己的情緒宣洩,眼眶開始泛紅。 「紹裘!」她緊緊抱住他陪他一起哭,這是身為父母的權利,他們卻等到今天才有機會享受這權利。 柯紹裘積壓了十年的眼淚,這一刻完全釋放。 他閉上眼睛,想像孩子成長的模樣,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他們的孩子已經上小學。 他心痛的握緊拳頭,怕自己鬆開拳頭以後會忍不住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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