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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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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罄悅在一旁默默打量認真工作的於默心,看她堅毅的表情,實在很難把她和九年前那個凡事委曲求全的女孩聯想在一起。小默真的變了很多,變得更堅強、更有主見。長年旅居國外,讓她更懂得保護自己和照顧自己,也更成熟。 「好久沒回臺灣了,心情如何?」方罄悅隨口找話題閒聊,就是不想工作。 「很興奮。」於默心一邊從打開的紙箱中取出押花掛鐘,一邊在清單上打勾勾,早就不指望方罄悅幫忙。 「看你的樣子,一點都不覺得你興奮。」安靜無聲,跟某個牌子的冷氣機很像,無聊到斃。 「你要我怎麼樣?」於默心無奈地笑笑。「在店裡跳來跳去?我又不是小兔子。」 「你若是誤闖叢林的小白兔,那我就是全世界最溫馴的小綿羊,天曉得我有多脆弱。」方罄悅一邊裝可憐,一邊學綿羊叫,於默心終於忍不住失笑。 「我看你是全世界最皮的人。」還小綿羊呢,虧她說得出口。「我現在這麼忙,到底是誰害的?」 于默心將方罄悅一軍。「如果不是你非要我回國和你一起開店,我現在還在美國過著悠閒的生活,也不必聽你抱怨我是個工作狂。」 「我想你嘛!」方罄悅頑皮吐舌,隨便就想賴過去。「更何況,你也不能一直待在國外啊!伯父和伯母都很想你,他們只是嘴巴上不說,其實心裡巴不得你早點回來,你要為他們著想。」 「我知道,我也很想念他們。」於默心的臉上淨是抱歉。 打從九年前她嫁進柯家開始,她的父母不停為她擔心,至今依然無法完全放鬆。那一段不幸的婚姻,心碎的人不只是她自己,她父母更是在那一場婚姻中為了保護女兒而搞得筋疲力竭。即使如此,為了讓她忘掉那場失敗婚姻,她父母仍是義無反顧地支持她出國療傷,如今她終於從婚姻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理所當然得回家陪在父母身邊。 「所以你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硬拉著你回國,你現在就沒有孝順伯父、伯母的機會。」方罄悅又邀功。 「我很感激你,這總可以了吧?」她確實非常感謝方罄悅,不只因為方罄悅是她的死黨,她的母親同時也是她的恩師。當年正是方罄悅的母親幫她申請到獎學金,供她到美國攻讀花藝設計,如果沒有方家人的幫忙,她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算你還有良心。」方罄悅笑開。「聽說你才回國就接了一個Case,是真的嗎?」 「嗯,是一個朋友拜託我的。」於默心點頭。「說是一個重要客戶旗艦店開幕的時候要用的,我朋友吩咐我要做特別一點的東西過去,還特地交代我一定要顯眼。」 「這有什麼問題?」正中下懷。「你的作品一向就以大膽前衛出名。」和她的外表、個性全然不同。 方罄悅都消遣於默心那是她的潛意識作祟,把平時不敢說或說不出口的藉由作品呈現,是個貨真價實的俗辣。 「的確如此,所以我的朋友才會來拜託我,他不想被比下去。」畢竟那種場合,也是配合廠商較勁的競技場,能夠大獲全勝當然是最好,最低程度也不能輸人。 「那找你就對了。」一定會顯眼到無法忽視。「你打算用什麼花做為主體?」 「姬百合。」於默心回道。 「那不是你最拿手的花嗎?有看頭了。」方罄悅聞言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表情格外驚喜。「看樣子你是真的下定決心拋棄過去,重新面對人生。」很好。 「我不是一直這麼做嗎?」於默心抗議。 「做什麼?」 「重新面對人生。」 「重新面對人生——有,拋棄過去,我則是完全看不出來。」方罄悅聳肩。「如果你真的想忘掉柯紹裘,就應該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而不是埋首工作。」太不健康。 「又不是一定要談戀愛,才能忘掉過去。」於默心不以為然。 「對,但這卻是最快的方法。」瞧她連柯紹裘這三個字都說不出口,就知道她傷得有多深。 於默心沉默不語,不認為這是一個多好的建議,她之前不就是談了一場慘烈的戀愛,把自己炸得遍體鱗傷,小悅還要她再去試? 「小默,我是說真的。」見好友突然間不說話又肢體僵硬,方罄悅就知道她踩到傷處,乾脆跑到於默心面前,不許她逃避。 「我真的覺得你應該好好談一場戀愛,不該平白浪費生命。」她才二十七歲,還那麼年輕,感情世界卻已經掛上close的牌子,怎麼對得起父母給她生了一張清秀美麗的臉孔? 「我過去還談得不夠嗎?」于默心不懂好友為什麼一定要逼她?從頭到尾她都陪在她身邊,看得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更能體會她的傷痛。 「不夠。」就是因為看清楚,才知道她真正需要什麼。「那個時候你和柯紹裘都太年輕,你們那叫衝動,不叫戀愛。如今你已經成熟,現在談的戀愛才叫戀愛,你不要再一直逃避,勇敢去追求新戀情吧!」過去她儼然是最大的幫兇,為此她後悔死了,巴不得做任何事洗清自己的罪過,請讓她有贖罪的機會。 於默心靜靜看著方罄悅,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知道小悅感到歉疚,但小悅的熱心真的帶給她很大壓力,偏偏她又說不出口。 「小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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