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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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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鈁之那孩子告訴我的。」賈鄉囁嚅地說道。 他知道她好強,不會接受別人的憐憫、心疼。她總是自己撐起一切,渾身帶著刺一般,不讓人伸出援手、不讓人靠近。 要不是讓他無意間見著她毫無防備的模樣,或許他們還是會像以前那樣繼續僵持著吧? 「這陣子山上的東西,是從鳳家來的。」賈鄉據實稟報。 遊少觀皺緊了劍眉。「鳳家送東西上山?」 山下人哪敢上釵鳳山?這也是鳳語箋娘家從沒人來看她或帶消息給她的原因,不是嗎? 賈鄉搖頭。「不,是嫂子要我去攔鳳家路經的商隊。」 這下那眉頭像是要打結了一般,游少觀強忍住才沒有大呼出聲。「什麼?」他不可置信地問著。 當初……鳳家把女兒嫁上山,不就是有交換條件嗎?以女兒的婚事來換取商隊的平安…… 「是啊,我們起初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鳳家每次前往訟卿國的秘密商隊總是以一些雜糧遮掩著他們送去賄賂那些大官的金銀財寶。偏偏咱需要的就是他們鋪在最上層的那些東西。可大嫂很是堅持,對於什麼交換條件、什麼當初的約定完全不在意……」 「而您也知道,當大哥不在時,咱就得聽大嫂的……」秦世良心虛地在一旁幫腔。 遊少觀覺得額際疼了起來。「有誰會叫人去搶自己娘家的東西?」 「呃……若是嫁了人以後,心都向著丈夫,這就不難解釋……」秦世良搔著頭道。「要不就是情勢所逼……要不就是兩者皆是。」 換言之,她是為了他?她難道不像表面上那樣……排斥他嗎? 或是她只是「識大體」,做了她認為應該做的? 遊少觀看著躺在他身邊的鳳語箋,淺歎。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瞭解她的。認為八年的相處,即便他們之間鮮少交談,但他一向是個見微知著的人,能夠從她的行為猜測出她的心情,因此才會從她的冷淡中體察出她對他的惡意反抗。 而他總是認為,他已付出善意、他有誠意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既然她完全不給他顏面,那麼就這麼著吧,他也不在乎的。 最初錯的確實是他,他不該讓她在大喜之日孤獨乾等。而也因為那時他們都太年輕了,強硬且蠻橫,不願意輕易讓步或示弱。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忽略了、也不願意去瞭解她暗藏在冷漠之後的性情。 娘生前很喜歡語箋的,老在他面前說語箋的好話,要他待她好一些。他總是因此而感到惱怒,卻沒深思過其中的理由。 娘不是好伺候的,語箋卻能得她的寵愛,這代表語箋對娘細心體貼,而一個冷漠自私的人是不可能給予人溫情的。 再說了,娘也是精明的人物,不可能被虛情假意哄騙住…… 他拿起床頭的藥罐,輕輕旋開,抹了些青綠色的藥膏,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塗上她的傷口。 他在心疼她,他很清楚地察覺到。他挪近她,將藥抹上她細嫩的頸項。 輕拂開她頰邊的發,他看了她一陣才又躺下,順勢摟住她細瘦的腰身。他的鼻尖輕觸著她柔軟且透著芬芳的發,他的手感受著她的溫度。 有些東西……一旦抓住了……或一旦感受到它存在於掌中的溫度時,就難以再放開。 一直到身後的氣息平穩了,鳳語箋才敢睜開眼眸。 她的心狂猛地跳著,亂了分寸……他為何這樣抱著她?為何做出不屬於他倆的親匿舉止? 是因為他知道她的傷是因他而起嗎?是因為……愧疚嗎? 他如果感到愧疚,也不必招惹她啊……惹得她心慌意亂、都拿不穩主意了。 她不願意人家當她是弱者,但為何這樣被呵護著的感覺讓她感到安心?為何這樣的溫暖會融入心頭、讓人不想離開? 因為是他嗎?是因為他勾起她年少時對於未來的美麗幻想嗎?她……早已下定決心不讓他進駐她的心房半步的…… 她不敢回頭,怕驚動他,怕不慎會對上他突地睜開的雙眸…… 思量了半天,她怯怯地搭上他環在她腰間的手,輕輕地搭著……容許自己在夜深人靜時,沉溺於那暫時屬於她的溫暖…… 即使他仍醒著,也罷。算是……認了自個兒的軟弱吧…… 至今,她仍無法鼓起勇氣面對她內心最真實的感受。或許她都知道的,可她卻一直不願意承認…… 冷漠一直是她最好的掩飾。 她輕輕扣緊他那大她一倍的手,閉上眼。 若就這樣別醒,該有多好…… 第六章 「據說,鬱央的兵吃了敗仗,看樣子短期內是沒本事再找咱的麻煩了。什麼剿賊以獲取民心的事情暫時是不會發生了。」 賈鄉一面報告著,一面伸手扶住想要起身坐正的遊少觀。 遊少觀抬手拒絕,緩緩坐了下來。「話別說得太早,這陣子山裡起霧了,或許有人會趁此時搗亂,各項防範要做好,命村裡的人未經允許不准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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