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佟月 > 相公不討喜 > |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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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數已盡……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就是這麼一回事。 她撫了撫胸口。 怎麼回事?心,竟莫名地跳得飛快。是恐懼嗎?怎麼會呢?像她這般沒有情緒的人,恐懼又從何而來? 她早知道自己馬上會被帶離這座高樓,成為一個異國男子奪位的工具……她早知道的,而這,又何須懼怕? 打從娘胎出生後就沒了自主的權利,她一直很清楚的。 來者……是什麼性格的男人、有著怎樣的面貌、嗓音是否低沉直入人心……她心裡早已明瞭,只是與現實是否相符就無從得知了。 而她,實在也無興致知道。 反正,命運就是如此安排了,順著走便是。生命是無需期待的,也不必強求,尤其當知道未來的路將如何的時候,更是如此。 夏允箏並沒有告知白萱將有男子闖入的事情,因為那只會提前嚇壞她而已。她只是坐在床榻上,靜靜地聆聽那越來越靠近的命運…… 「呀!」甫要往客堂去的白萱見兩名陌生男子闖入,嚇了一大跳,連忙向後退去,在夏允箏尚未看清他們的長相前,基於保護的心態,白萱護住她,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你們是誰!竟敢擅闖九公主的住處!」白萱即使害怕,仍大聲喊道,似乎想要藉著如此威嚇來人的氣勢,順便鎮壓一下自己的恐懼。 夏允箏端坐著,因為早已知道他們即將到來,所以沒有任何的驚慌,只是任由白萱擋在自己前方。 「大膽!見到郁央的大王子曹熾殿下還不下跪!」副官斥喝。 曹熾?! 夏允箏聽到他的名字,心底不知何故突然一驚,像是一顆石,由空中拋落到湖水裡,「咚」的一聲沉到湖底,許久,水面仍蕩漾著無法平息的波紋…… 曹熾……曹熾…… 她在心底反覆念著這個名字。 她沒聽過這名兒,卻似乎聽出那其中的「另一個名字」。這樣的時刻使她有些怨起自己的能力──當她的能力無法完全解開心中的疑惑時,還不如遲鈍些、別那麼敏感,省得費心。 「郁、郁央國……的大王子?」白萱瞪大眼睛。 有哪個人不知道那性嗜掠奪的鬱央? 又有哪個人不知道,只要是鬱央想要攻下的國家,便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 天底下大概也只有曼羅國王有這種膽子了,竟然敢不把郁央國王放在眼裡,將郁央國王遣來示好的使者潑了桶污水、逐出城外。 這等羞辱豈是鬱央國人可吞忍的?而這等愚蠢的行徑,也害得一群無辜的人給曼羅國王陪葬。 對於這些事的發生,夏允箏一點也不驚訝,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只能說是──咎由自取吧。 無能的人所治理的國家,是存活不久的。 「曼羅……被滅了?」白萱顫抖著聲音問道。她和公主一直待在郊外,對於城內發生的事幾乎是完全不曉得,但卻清楚鬱央人不會無事出現在曼羅,尤其是這般深具地位的王子。 一定是出事了。 「曼羅國已被鬱央所滅,幾乎所有的王室成員皆被處決。」副官輕蔑地說道,語氣中夾雜著不耐。 曹熾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從白萱身後露出的一小截純白色絲裙上。他緩步走到白萱的面前,冷著一張臉,沒有瞧她,僅是沉聲道:「讓開。」 白萱還來不及反抗,已被副官架至一旁,仍驚惶惶地問著。「你、你要對公主做什麼?」 曹熾沒有理會她,直直地站在垂著首的夏允箏面前,看了許久,輕聲卻不容人違抗地命令道:「抬頭。」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纖細瘦弱、穿著一身白衣的女孩飄渺得很,像是夢境般的不真實,似乎只消探出手,她便會隨著空氣煙消雲散。 且他的心竟悸動著,像是在與什麼相互共鳴,很奇怪的感覺。這便是為何他會在意她的原因。 夏允箏垂著眼,依言緩緩抬起頭,包覆著的絲質頭巾落了下來,一頭烏黑柔亮的長髮如流水般輕泄在床上,圍繞著她,像是被捧著獻上的珍貴寶物。 曹熾黯色的眸子微微一眯。 黑髮? 曼羅國的人沒有黑髮的,大多是金、褐或紅發,而對他們這種喜好白色的民族而言,黑,是邪惡的象徵。 但不管如何,她仍是個美得出奇的人兒,這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她柔嫩如搽了珍珠粉末的臉頰,蒙著一層似乎很久沒見到陽光的蒼白,整個人就像是個細心雕琢的陶磁娃娃般玲瓏、易碎,瘦弱得仿佛不堪風吹雨淋似的。而那頭烏黑的長髮,反倒增添了些許神秘的色彩,烘托出她的不凡。 曹熾的嘴角有一絲笑意,似乎是因為滿意,讓他這般放任自己揚起笑。 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一縷髮絲,輕扣住她的下巴,沉聲道:「看著我。」 夏允箏抿了抿唇,遲疑了一會兒,搖頭。 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真不希望別人瞧見她的眼睛,尤其是眼前這個令她疑惑的男人。 可這也真稀奇──她竟也會有反抗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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