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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他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我一直很忙碌啊……」

  夏允箏偎在他的懷裡,對他親匿的舉止早已習慣。來鬱央有一段時日了,她偶爾還是會忐忑著,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唯獨在他的懷裡,她能夠汲取到安定的氣息。

  她知道他的意思,她知道他想告訴她,並不是沒有想起她,只是公事繁忙,顧下來……

  他對她的情……到底有多深切?他們其實是沒有什麼感情基礎的,一切的開始不過是他突然遇見了她,便決定了她屬於他罷了。

  所有的人都說,他待她非常特別,然而這個特別到底是因為她的美貌,還是其他?誰都知道美貌會逝去,終有一天她會老去,到那時,他還會用此刻這般珍視的態度對待她嗎?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似乎有心事的模樣,低頭問著。

  「沒什麼。」她搖搖頭。

  「當初……」他想了下才又繼續問道:「你知道我會將你擄走嗎?」

  「我知道會被擄到鬱央,然而實際發生的事情卻和預料中的大不相同。」

  「大不相同?」

  「是……」她笑笑地應著。「擄我的人,沒您這樣好看、這樣威武……」

  「這話挺受用。」他笑了,沒再問太多,讓她倚在他肩上。

  夏允箏望著湖水一波又一波,始終沒有靜止過的波痕,輕輕地闔上眼。

  她與生俱來的預知能力告訴她,十八歲那年,曼羅會滅亡,有個男人會前來帶走她──那是個覬覦鬱央王位的男子。

  他會將她獻給王太子,郁央未來的王。

  身為他人的俘虜,她沒有絲毫反抗的權利,且他們以白萱威脅她,她只有服從一途。而她的任務,就是迷惑王太子。

  她所預知的郁央王太子,是個仁厚愛民的領導者,在她到達鬱央不久,王便駕崩了,王太子登上了王位。

  新任的王即使知道這名男子不懷好意,還是會收下她,甚至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竭盡所能地寵愛她。

  最後,冷情的她會被他所感動,冒著生命危險,告訴王那個男人的陰謀。

  王終究是王,那名男子被賜死,她本應被處死,卻因為王的深情,而執意留下她,和他終老。

  就這麼簡單而可笑──她所應擁有的人生。

  一切看似美好、甜蜜且幸福,卻又明白得令人害怕。

  她表面看似逆來順受,但心底深處,她知道自己並不想要服從這樣的人生。

  她的認命,是因為知道反抗命運是無濟於事的,但誰又會願意任人宰割呢?

  這樣明白的命運,坦白地攤在任何人的面前,不是選擇自我了斷,就是積極地跟命運對抗到底,企圖證明命運不代表一切,無法支配自己……

  老天似乎沒有待她太薄,將他帶來她面前。

  「習慣鬱央的生活了嗎?」半晌,他又問道。

  「依然不太習慣晚上的濕冷。」

  他的手拉著她的衣袖,看著上頭幾隻精繡的銀蝶,他身上所穿的黑襯著她微微透著嫩綠色的白衣,既強烈又顯眼。「鬱央的服飾穿在你身上特別好看。」

  「以前沒穿過如此寬袖的衣服,略傾身,袖口便拖到地了。」

  「原本也是便於騎射的窄袖。但幾代前有個王喜愛觀賞穿著寬袖跳舞的女子,女子服飾的改變便這樣延續了下來。」

  「爺……喜歡嗎?看人跳舞?」

  「你會?」

  「略懂得舞劍。」

  「一個單純嬌柔的公主使起劍,必顯得格外陰柔。」他用手輕點著她白皙的臉蛋,一側身,讓她平躺在石椅上,一手擱在一旁,一手依然在她臉上摩娑著。

  「爺……」如此仰望他,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只能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你見過太子殿下幾回,覺得如何?」曹熾維持著與她僅有幾吋的距離,以探查不出情緒的態度說道。「他是否會是個勤政愛民的君王?」

  「箏兒不知。」她依然搖頭。

  據稱,太子爺行事一向循規蹈矩,雖稱不上是雄才大略,然而眾人確信他會成為一個勤政愛民的君主。

  然而她不喜歡他盯著她瞧的目光,那讓她極為不安,像是他會將她從曹熾身邊奪去一般。那個男人似乎有著深不可測的野心,他想要佔有一切的欲望其實比誰都強。

  但她能夠這樣同曹熾說嗎?他是否會以為她不過是因為太子多看了她幾眼,就起了這樣的疑心?

  她仍猶豫著,他卻突地傾身封住她的唇,硬是將她的注意力抓回自己身邊,溫柔卻又有些野蠻地輾轉誘惑著她。

  他當然不可能沒注意到王太子專注甚至可以說是著迷般的眼神,他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那股又酸又刺的感受這幾日一直折騰著他。

  只要王太子一句話,便能將箏兒從他身邊奪去。一想到他可能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他便有一陣氣堵在心口……

  不過是個女人。

  一定會有人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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