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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望著她的背影,東方堂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尾隨在她身後走進客棧。

  唉!看來他今晚是別想睡了。

  三更,夜深沉。

  一抹纖柔身影背著包袱悄然無聲地走出客棧,直到走出客棧一段距離後,這才點亮早已準備好的油燈,借著油燈的亮光,摸黑上路。

  為了成功擺脫掉東方堂,她不惜連夜趕路。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太可惡了,若是再讓他跟隨她返回樂山,難保自己不會改變心意。

  沒想到事隔一年,他對她的影響仍然如此之深,三言兩語就能勾挑起她極力壓抑深埋的感情;再次面對他,她冰冷的偽裝輕易就被他戳破,所以她決定逃了。

  疾步走過城鎮,步向郊外。依她估計,工人亮時,她就可以到下個城鎮,到時再好好休息。

  驀地,耳邊傳來飛掠而過的異響,她警覺地停下腳步,朝著空曠的夜裡喊著:

  “是誰?”

  回應她的是風吹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響,並無任何異樣;但她仍是敏感察覺到有人躲在暗處。緊握住手中的碧玉笛,朝夜空冰冷地道:

  “再不出來,休怪我不客氣了。”

  話一說完,仍不見有任何人影,於是,她將油燈放在腳邊,拿起碧玉笛,吹奏起“破魂曲”來。

  笛音激昂刺耳,方吹奏不久,一抹黑影融於夜色中由樹影間殺出,長劍泛著冷光,直刺向她。

  阮香吟身形一閃,笛音末的目稍停,蒙面黑衣人額泛冷汗,手中長劍

  舞得更劇,直刺向她周身。阮香吟腳步輕鬆遊移,笛音由激昂轉為低鳴,變換快速,黑衣人終是不支,以長劍支撐住身體,無力再進攻,阮香吟這才停止笛音,冷喝: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我?”

  蒙面黑衣人難耐笛音震顫全身血脈,心下一驚的同時,這才知自己太低估她了,雖以長劍支撐住身體,身體仍不住搖晃,額上冷汗滲滲。

  聽聞她的問話,蒙面人僅只是瞥了她一眼,身子一軟,長劍倒地,昏厥過去。

  阮香吟秀眉微擰,小心翼翼地接近他,想看清他的真面目。

  忽地,眼角餘光瞥到一抹亮光,心下一驚的同時,身子迅速避開,但仍是不夠快,一枚暗器射中她右胸口,令她痛叫出聲,原來倒地的黑衣人也在此時倏地起身,重新拿起長劍,雙眼流露出殺機,一步步朝她逼近。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我?”

  糟了!這枚暗器有毒。阮香吟忍住昏眩,在後退的同時,急忙從懷裡拿出一顆解毒丹服下,執意要問清此人是誰、為何要教她,她自問並未與人結怨,為何今夜會惹來殺身之禍?

  “愛管閒事的人,通常都會早死。”

  黑衣人冷冷地吐出這句話來,長劍在空中一抖,欲再刺向她;忽地,寂靜夜空中發出細微聲響,下一刻,蒙面人舉劍的右臂一麻,驚恐地低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右手臂上竟插了三支銀針。

  同一時間,一抹修長身形掠過他身旁,來到阮香吟面前,焦急地道:“香吟,你怎麼樣了?!”

  東方堂擔憂地望著她右胸上的暗器,大掌迅速探向她手腕內側,這一把脈,臉色一凜。

  “東方堂,你怎麼會跟來?”

  阮香吟雖訝異他的出現,不願承認心底因他此時的出現而感到安心。

  “把解藥交出來!”

  東方堂扶住她不穩的身子,向來溫和的臉孔一變,黑眸淩厲地注視著黑衣人大喝。

  “你是……神醫東方堂?”

  黑衣人眼神一變,眼底竟流露出一抹懼意;在他的逼視下,腳步不由踉蹌。

  “沒錯。還不快交出解藥來。”

  東方堂此刻一掃溫文的面容,像變了個人似的,眼底的陰驚,令人不寒而慄。

  黑衣人驚恐得腳步再退,陡地淩空一躍,身形消失在夜空中。

  “該死!”

  望著消失在暗夜裡的身影,以及昏倒在懷裡的人兒,迅速將她打橫抱起,火速奔回客棧。

  黎明前,深沉的夜色濃重,一陣低鳴的笛音劃破夜的寂靜,直達萬里。吹奏了約莫一刻後,笛音即停止。

  東方堂收起短笛,望著約莫掌心般大小的短笛。這支短笛是特製的,音色十分特別,笛音能傳達萬里;若非香吟此刻情況危急,他絕不會想麻煩送他這支短笛的主人。

  望著兩個時辰前,香吟曾坐在上頭吹奏笛子的樹幹,此刻人卻性命危的躺在床榻上。他早知她會連夜離開,不該怕她發現,而與她保持一段距離,否則她也不會受傷中毒了。就在他後悔自責時,一抹人影無聲地來到他面前,恭敬地垂首道:

  “拜見東方大夫。”

  東方堂仰首望了眼曙光微現的東方,暗付這一夜還真是漫長,負手歎道:“請轉告貴派門主,東方堂有事相求。”

  “東方大夫請說。”

  “我的妻子身中寒毒,在明晚之前,我必須拿到解藥,還請貴門主幫忙。”

  這寒毒非一般的毒,並非他不會解,只是需時耗長,而所需用到的藥材更是在宮裡才有,來往費時。

  中此寒毒者,必須於七日之內解毒,否則將會全身冰冷而亡;但是,若真在七天內解除此寒毒,冰寒之氣早已滲入骨子裡,就算救回一條命,終其一生將會體溫冰冷異于常人,除非能在二日內解除,才可以避免寒毒之氣傷到身子骨。

  這種苦,他不能讓香吟承受,於是他只好開口相求了。

  “東方大夫請放心,明天日落前,必將解藥奉上。”

  話一說完,來人如來時般悄然無聲離開。

  此人一走,東方堂隨即旋身走回客棧,心裡掛念著陷入昏迷、全身逐漸冰冷的人兒。

  一回到客房,果然如他所料,阮香吟已轉醒,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緊抱著被褥,貝齒不停地打顫。

  “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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