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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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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個女人,一個在古樹下哭泣的女人。 那個女人穿著華麗的碎花旗袍,留著清麗的及肩短髮,上著淡淡的薄妝,面容姣好,卻愁眉深鎖。 她在等一個男人,她青梅竹馬、互許終身的情人,他俊俏而深情,三年前到歐洲去求學,說好學成歸國後,將回來和她結婚,一起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日子…… 「媽媽,你別哭。」身旁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拉著她的小指,看她哭,也想跟著哭。 「小偉……」女人抱著小男孩,終於痛哭失聲,「爸爸不會回來了!」可憐的孩子,連見父親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那男人走的時候,她已經有兩個月身孕,她不顧雙方家人反對,忍受坊間蜚短流長,受盡一切苦楚生下了愛的結晶,一心等著他回來抱抱孩子、親親孩子,跟她說,我們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可是他一去三年音訊全無,他在異國娶妻的傳言四起,她卻堅信他的承諾,邊在歌廳唱歌掙錢撫養孩子,邊等他回來。 好不容易從他的家人那兒問到學成歸國日,他卻…… 「媽媽,爸爸怎麼了?」小男孩也跟著她痛哭。 「爸爸坐的船……沉了。」女人掩面痛哭,「小偉沒有爸爸了。」 「嗚……」小偉也放聲大哭,「小偉沒有爸爸,小偉是爸爸不要的孩子……」鄰居玩伴的嘲笑,居然一語成讖。 「小偉。」女人想安慰孩子,自己卻泣不成聲,「我們都是爸爸不要的……」 男人唯一留下的,是一條項鍊,圓潤光潔的水晶墜子上,刻著「百年相思」四個小字。 此後女人的歌聲,由甜蜜的等待、美麗的戀情,變成催人泣血的斷腸詩…… 卓羚自夢中醒來後,眼角猶帶淚痕。 「怎麼老是作這麼悲慘的夢?」卓羚喃喃地自床上坐起,撥撥披散的發,給自己倒了杯茶,再也了無睡意。 月光自窗外灑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銀粉。 「唉。」地上仍空無一人,席非仍沒有回來。卓羚忍不住輕歎一口氣。 課程早就結束,他早就該回來了,可是為什麼已經第十天了,還沒見到人影?難道…… 心中突生不祥預感,他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她惶惶恐恐,怕他像夢中那女人的情人,從此不回來,讓她無止盡的等待下去。 淚湧上來了,在她來不及分辨自己用怎樣的心情等待他,來不及告訴自己不該如此時,淚已經自作主張的湧上來了。 打從第七天,他該回來卻沒有回來起,她的心就那樣懸念等待著,好象她以前曾這樣苦苦地等待過他,心中的苦和怨不堪負荷。 為什麼她的夢總是等待?難道自己早就預知了這樣的心情? 她並不要他介入她的生命,為什麼她要這樣難以自拔的等待他?她用什麼理由和心情等待他? 她仍然恨他,只是,那恨已經由恨他帶給她的危險感覺、恨他嚇壞她,變成了恨他讓她牽掛、恨他不回來。 現在她只希望他快回來,讓她知道他平安,讓她知道他好好的,仍能像往常一樣嘻皮笑臉,在她身後跟進跟出,開口閉口喊她羚羚或親愛的老婆。 可惡!可惡,你快回來嘛……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受這種折磨,他跟她明明沒有任何關係。 難道是愛嗎?在她氣他、怨他、恨他的同時,她已經愛上他了? 不,她不可能愛上他,不可能讓他抱她——至少不是現在。儘管她覺得自己可能早就愛上他,儘管他們之間恐怕早已註定密不可分…… 大概是時間未到吧!她總覺得心中好象有什麼咒語還沒有解開,所以,儘管對他牽掛、想念,她仍無法承認一份愛的存在,無法放心棲息在那份愛裡。一顆心好象只能那樣懸著,想念他想念得淚流不止,卻仍無法承認愛他;牽掛他牽掛得心都快碎了,卻仍說不出一個愛字。 她這番無止盡的柔腸百折,究竟是欠了席非什麼? 卓羚抱著膝蓋倚牆坐在床上,因思念與牽掛而淚流不止。 窗外,曙色乍起。 席非決定振作!在消極頹廢了五天后,席非痛定思痛,決定振作。 他不能沒有卓羚,再怎麼麻醉自己,都不能使自己忘了她! 他要改變自己,除了徹底變成一個守護卓羚、不傷害她、不讓她害怕的人之外,他還要變成一個佼佼者,變成一個菁英,一個配得起她的善良、她的優秀、她的上進的菁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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