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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采凝回到家中,心裡一直盤算著,該找什麼藉口好回到他的身邊?要她低聲下氣嘛,那太沒面子了;要她裝不知,大大方方地回去,那又太恬不知恥。女人得有志氣點,他既不行動,她也不好過於主動,要撐大家一塊撐;思及此,愧疚的念頭頓時減輕了不少。

  卸下一身時髦、褪去濃豔的彩妝,還她一張素淨的面龐。雙手支掌著陽臺外的欄杆,仰望城市的夜,一閃一閃的七彩霓虹映照著黑綢般的天際。

  望得出神,不知是腦海顯相還怎麼地,眼前竟出現他俊俏、斯文的面孔!楞著了,再仔細一看,哪來的他?烏漆漆的夜空,除了難得的點點星外,怎麼也尋不到他的蹤影。

  她笑自己是因為思念過度才有此幻想,但始終不願承認她非常在乎他,而且心中有他。

  因為她堅信承認的人是小狗,所以她暫時還沒有當小狗的打算。

  就這樣迷迷糊糊和著淡淡的思念入眠…… 

  次日一早,梳洗完畢下樓,卻見漢民雪白的轎車停在街角的一隅。戴上安全帽的她,卻不動聲色地偷瞄他。

  烏黑不透光的玻璃,雖看不見他在否,但至少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

  懷著無比開心的心情往上班的途中行去,而他也跟了上來。她特意地領著他往大馬路走,以前她總是喜鑽小路;但為了讓他跟上,她破例地和大家一起塞車。

  到了公司停好車後,她還特意由後視鏡看他的車影,無比愉快地面帶笑容。她相信今天的工作情緒絕對比往常更high!

  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安置好包包、外套,讓電腦先行開機……待一切就緒,邊用早餐,邊找今天的資料。上班鈴響,她完成私人的工作,也備齊今天需要的資料;

  而她的上司也在此時準時上班。

  “餘總早!”

  “早!”打一進門,他的神色便很怪異的。不出所料,見他擱下公事包後,便直往她的座位走來。“我發現你說謊。”

  是指已婚的身份與身份證上的未婚不符嗎?

  “我並沒有說謊。”

  “有,你有。我問過PUB的小妹,她們說——”

  “餘總,這裡是公司,您和我談PUB,這……”在公司內是不能談私事的,這是規矩;而這個規矩,還是他余總經理訂下來的。“不好吧?如果讓公司內的同事聽見了,可是會引來紛論的。”

  他卻不以為意:“在這個地方、這個空間,我們可以無所不聊。”

  那是你,不是我。不理他地逕自埋首公事,但他卻滿不講理地制止她工作。

  “你都是這麼不禮貌地對待上司嗎?”

  看人呀。既然他要她“輕鬆”,姑且順從他一次。

  “余總,公時私用對員工或老闆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你不認為嗎?”他斜倚在她的桌側,完全不理會她的指控。“在辦公室內,唯我獨尊;而你又是直接受我管轄,我有權利和你在任何角落聊天。”

  當初她的確是由他親自招考進來的,而職位也是直屬於他,是以他說的也沒錯。

  “您當然有權指揮我。”

  既然她有這一層認知,他說起話來也大膽了許多。“她們說你離婚了。”

  算嗎?不曾登記在案,分手也能算是離婚嗎?

  “我只說分手,又沒說過我們已經離婚了。”

  分手?“你們倆在分居中?”

  的確,分手與離婚是差很多;一個妾身未明、一個身分確定,這也攸關他未來行動所需施展的手段。

  連她都不知該如何定位這段婚姻,他這個外人又憑什麼干涉她的私事?

  “餘總,這和公司的事似乎沒有丁點關係吧?”

  “嘿,我說了,純粹聊天,不關公司的事。你大可不必再拿公司當理由。”

  麻煩耶!“可是我結婚與否和您有關嗎?”

  “是沒什麼直接關係,但我想追求你。”

  追……求?咽了咽喉中因刺激而多餘的唾液。“不會吧?”

  “我是認真的。”

  半晌,她開不了口,也說不上半句話。

  “你不會是驚喜過度而說不出話吧?”

  她是恐慌而非驚喜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光一個卓漢民就佔據她大部分的思維,又哪來多餘的心思面對餘征謀?說笑哇!

  “不,我一點也不感到驚喜,我倒覺得你是在替我添麻煩。”

  “添麻煩?你腦袋透逗了?有多少女人渴望我『毫釐』的臨幸啊。”他還特別強調自己只能施捨“毫釐”,再多便不行了;仿佛他受歡迎的程度直可媲美超級搶手的世紀美男子。

  他如果見過漢民,便會知道自己斤兩有多重了。“那我倒要奉勸餘總你省點力氣吧。我和我的先生還糾葛著,一時之間是分開不了的。”她希望高傲自大的餘總可以就此打退堂鼓,收回他氾濫過度的博愛。

  “我可以幫助你擺脫他。”

  “問題是我還不想擺脫呀。”倒是你,我還想早早甩掉你呢。“謝了,我們夫妻的事不勞您操心。我和他不過是吵吵罷了,還不至於嚴重到要離的地步。”

  她一再的推拒,再加上內線電話響起,終於中斷他的窮追猛打。

  “餘總,電話。”掩住話筒轉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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