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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雅蘭在雷宅住了幾年,也挺習慣了這兒養尊處優的生活。

  她特別偏愛“合歡”這種花,每當開花時刻,滿枝密密麻麻的花兒,白色連粉紅色的花絲,像上了顏料打散的毛筆,花姿挺討人喜歡,花幹也筆挺而鮮麗c夜間,綠葉閉合著休息,待白日再盡情綻放,就像含羞草似的。這種合歡植滿了整個花台。

  在雷宅,她注重這花花草草,以及現實之外養身修性的怡情事物。她很感謝雷皓給了她優裕的生活,使她不用為了經濟來源而發愁。

  今日一大早,杜爺爺派人過來接她。

  雅蘭與杜爺爺並不熟悉,故每一回去杜家,她便十分用心地聆聽杜爺爺口中的過去及杜香蝶的為人與脾氣。

  她終究是借了杜小姐的身子,自然也該替她完成她所該盡的孝道及為人妻的責任;當然,還有那免費吃住的報酬才行。

  車子一進杜家,一牽一抱的,他們母子三人進了不算陌生,也不甚熟悉的杜家。

  小邑最愛吃小餅乾,杜家傭人們都知道。故小孫少爺一回來,廚房已備好現烤餅乾及現榨果汁。

  而杜鎮基也差得人仰馬翻的,將四處收購的古董搖馬、波浪鼓等古時小玩具全由儲藏室中一箱箱搬出來供他兄妹倆玩。

  而雅蘭則待在杜爺爺身邊聽他話當年及憶往昔。

  秀眉來找過他並告訴他,她發現香蝶變了許多,連她這個親生母親似乎全忘了。秀眉也不忘提及香蝶口中曾提過的“張雅蘭”這個名字。

  當時杜鎮基還安慰她:“小蝶出了車禍,傷了腦袋.自然對有些事就想不起來了,過些時候便會康復的。”

  但現在,他也發現了,他看了十多年的孫女兒似乎不同了。以往她是個驕縱過人的嬌嬌女,現在不但沒有一絲驕氣,連說話也溫婉了許多,恍若變個人似的。

  起初他或許可以當她是收斂了脾氣,但現在他卻可以肯定地表示,他的小蝶兒絕不是同一個人了。

  憑他閱人無數的眼光,只有更清楚而不可能昏花。

  他確定、篤定、肯定杜香蝶除了外表相似外,再無相像之處了。

  他觀察了她好幾回,車禍後的她很謙卑,說話口氣也很溫柔。更奇怪的是,她每一次說話總帶一個尾音;而他聽了好幾回,卻總聽不出是屬於哪裡的口音。最後,他請教了一些老朋友,從他們口中得知,那語尾音是南部海口人特殊的說腔。這麼——說,他反倒開始疑心,她與張雅蘭這名女子有何重大關聯了。

  進而他發現,那個口音與小蝶車禍時有地緣上的關係:據瞭解,她是在高級茄定肇事,而撞死的人又是道地的海口人,是一個才十八歲的女孩子。他可以自私地認為,幸好死的不是他的孫女,但又替那名無辜的少女感到不幸,也氣惱孫女的劣行;但又於事無補,畢竟逝者已矣。

  雅蘭打一進門,爺爺始終神情凝慮不已,她輕聲問道:“爺爺,你怎麼了?”

  雖然他不是她的爺爺,但她仍以杜香蝶的身分來孝順、尊敬他。

  “你告訴我,你不是小蝶對不對?”他問得驟然,但也替雅蘭卸下了心中大石。

  當他問出此話,雅蘭只是開心一笑,終於有人發現她的不同了。

  她沒多作考慮便答了:“我不是杜小姐,我姓張,名雅蘭,高雄茄定人,我家位在興達港那一邊的小漁村。”

  鎮基心忖:我不過才稍起疑心,抱著隨口問問的心態,殊不知答案卻這麼驚人。

  “張雅蘭?那你不就是——”

  他已查過資料,也知道香蝶所撞死之人便叫張雅蘭。長這麼大也沒聽過這麼離奇的事情,就算有,也想不到會發生在他的周遭。一日寸之間,他頭腦亂烘烘的理不出個頭緒來。

  雅蘭點頭表示:“對,我莫名其妙地就上了杜小姐的身了。”

  “那你的家人知道你仍存在的事嗎?”

  雅蘭點了點頭。“知道。雷皓也曾和我南下過,自始至終我都和我媽保持聯絡。”

  “她沒懷疑你說的話嗎?”

  “一開始她也是不相信,但在我告訴她屬於我們母女之間的秘密以證實我的身分,取信了她之後,我們就相認了。”

  雅蘭從沒想過要占著杜小姐的身分而享用不盡身邊的榮華富貴,但雷皓一直不肯相信她所說的話,害她不得不盡人妻之責。

  “太不可思議了。當宋秀眉告訴我你不認得她時,我還當你是因車禍所遺留下的後遺症;可萬萬沒料到,你真的——不是小蝶。”

  事實一經揭露,任誰也無法改變。

  杜鎮基這一回沒再開口問她半句話,兩人各懷心思地坐了一上午。

  用過午餐,才由司機送他們母子三人回雷宅。

  為了這件事實,杜老又白了三分之一個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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