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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剛剛我在花園聽見二少夫人的侍婢水兒對冼夫人,也就是二少夫人的娘說,一名喚金花的女子懷有身孕。可放眼看去,在朱府中只有誰懷有身孕?”

  杏兒脫口便說:“仲甫的正妻『冼玉蘿』呀。”

  其實,這事在朱府,可以說是眾人皆知的一件事了。連三歲小娃兒也知道,表姐大驚小怪做什麼?

  萍兒可不認為是自己大驚小怪,因為問題正是在此。“那就對了,懷孕的是冼家的大小姐,可是為何水兒會說懷有身孕的是金花姐呢?”

  咦?果然有問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杏兒腦子一轉,咦?她問道:“萍兒姐,依你之見呢?”

  “依我之見,冼家小姐——”

  她二人異口同聲:“有問題!”

  “對,有問題。”

  萍兒在杏兒耳邊耳語一番。她們決定當場拆了冼玉蘿的台。教那不管是冼玉蘿,或是冼金花當場難堪。彼此有了共識後,杏兒妝也不梳了。她急欲攤開這個大秘密,教冼家丟人現眼。

  杏兒趾高氣昂,活像只老母雞,神氣得很,帶了侍婢,浩浩蕩蕩出發。嚴格說來,不過是小貓兩三隻,便往祝壽廳堂而來。

  今日朱府可真是熱鬧非凡,達官顯貴全齊聚一堂,好不風光。

  杏兒一副興匆匆的模樣來到朱老爺面前,無預警的雙膝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

  不光朱創林,在場的賓客全止住諠嘩,訝然於她突如其來的舉動。

  朱創林愕然問道:“杏兒,你這是做什麼?”

  “老爺,杏兒有要事稟告。”她還特意強調茲事體大。

  “有事?若真有事,也得在我壽辰過後再稟,你連這規矩都不懂嗎?”他忿怒她的出身卑下,不懂禮俗,竟在他的大壽之日,眾嘉賓之前,做出此駭人之舉。

  杏兒執意非說不可地,“老爺,這事攸關朱府門風呀!”

  好一個攸關朱府門風。她口出重言,惹來不少在場人士的訝然!有什麼事會損及朱府門風來著?

  杏兒見在場人士漸入狀況,大膽地說道:“老爺,杏兒煩您下令要玉蘿姐姐出來對質。”

  玉蘿?和她有關?朱創林看了仲甫一眼,輕聲下令:“差個人,下去請二少夫人過來。”

  “是。”一奴婢得令,便進了繡閣請人。約莫半刻時辰,玉蘿在侍婢陪同下,輕移蓮步,一行五、六人搖擺生姿地往壽堂而來。

  當她一進入了廳堂,不知看傻了多少對眼。傳說中的醜女竟是這般美若天仙、嬌豔無人可比,太出乎人意料了。無論氣質、面貌無一不是完美的,比起堂前下跪的女子來,冼家千金身邊的侍婢也勝她萬千。

  由於金花已身懷六甲,故朱老爺特地賜坐。

  光看這般禮遇,杏兒更惱怒在心頭,她非得讓冼——金花無地自容不可。

  朱老爺問她:“杏兒,她來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正當杏兒看見眾人的目光全投注在玉蘿身上之際,她指向金花:“她根本不是冼玉蘿!”

  此話一出,震驚了在場人士,她的指控,連仲甫也嚇了一跳。

  朱老爺平和問道:“你說她不是冼玉蘿,那她是誰?”

  杏兒回道:“剛剛她身邊的侍婢水兒與冼夫人的對話,全教我身邊的萍兒聽著了。請老爺讓萍兒說個明瞭,相信你們便能明白真相。”

  她一個人下水還不夠,還得再拖一個人趟這渾水才干休。多嘴的萍兒這會可忐忑不安了。

  朱老爺開口:“萍兒,你老實說,是不是真有此事?”

  朱老爺目光瞟向金花,但他看見的卻是平靜的面容,由此他已裁決,冼家小姐贏了一切。

  萍兒是惡人無膽,當問題丟給她時,她便慌了。她以無助的目光投向杏兒,杏兒以眼神示意:說呀!怕什麼?為了我們的地位,你不敢放手一搏嗎?

  在杏兒的激勵之下,她說了:“萍兒剛剛在後花園,聽見冼夫人與二少夫人侍婢水兒的對話,她們說……”

  “說什麼?”朱老爺頓時拉沉了臉問。

  萍兒有點怕事,又想反擊地左右矛盾掙扎好一會才說道:“她們說:『金花姐懷孕了』,而在咱們府內的孕婦只有冼家小姐。可冼小姐名玉蘿又非金花,故她們的對話教萍兒起疑心,於是萍兒才會對杏兒小姐提及。老爺,萍兒說的句句屬實,老爺明察。”

  當萍兒說及此事,冼夫人的心頓時冷了一截,煞時蒼白了姣好面龐,也懊惱自己的多嘴,沒有提防。

  至於水兒,則更慘了。面色比色黛變化更精采,青紅皂白全來了,一副大難臨頭似地焦急狀。

  反觀金花就沉穩多了。不慌不亂,也不反駁,她冷靜得嚇人,反倒使一抹詭異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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