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芯 > 灶房貴妻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待她回過神,她才發現,她居然待在房間發呆了一下午,還維持著同樣的坐姿,難怪會肌肉酸痛。

  方浣露從沒有那麼六神無主、惶惶不安過,嚴笙要娶平妻這件事,竟讓她那麼深受打擊、失魂落魄。

  原主的身分太低賤,嚴老太君會想幫嚴笙娶一門對他幫助的妻子是正常的,這並不意外,為何她會那般大受打擊?

  是因為她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嗎?不管這段婚姻是否是出自于她的意願,她是個現代女性,自然無法接受共事一夫這種荒唐事。

  還有呢?

  她竟然想著,嚴笙若是娶了新的妻子,他會不會因為對方長得比她貌美,個性比她溫柔似水,他就被對方迷住了?

  但這樣不是很好嗎?他就會轉移目標,不會有時間欺負她了,她也樂得逍遙,不用再替他試毒擋劍……可為何她只要這麼想,她就感到異常難受?

  她更害怕,她若是開口要他娶平妻,他會一口答應。

  雖然他對她說過,他不會有別的女人,也將那兩名美妾送走了,但他真的只會擁有她一個女人嗎?只要嚴老太君逼迫他,他便很難拒絕吧?而且他應當很明白,身分高貴的正室對他才有幫助,他不會都不考慮這些吧?

  方浣露難以言明自己的心情,她混混沌沌的弄不清自己的心,只知道她是絕對無法忍受這個院子裡多出一個女人的,她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只能靠生兒子來爭地位,她不想變那麼淒涼可悲,唯今之計,她只能試圖擺脫這種命運。

  她就只剩下那個法子可以擺脫了……

  她原本就想擺脫了,只是一直拖拖拉拉、進行得不順利,現在不過是再一次提出來而已。

  方浣露在心裡堅定的忖道。

  嚴笙今天剛好有事出門,用完晩膳才回來,這教方浣露松了口氣,她剛好也忘了煮晩膳,在幫他把衣服掛好後,她邊想著該如何開口,畢竟她得仔細斟酌字句才不會惹他不快,這麼一想,她更是難以開口了。

  可她不知道,她臉上就寫著「我有心事」這四個大字,早映入了嚴笙的眸裡。

  接著,如往常般,桌上多了一碗黑抹抹的湯藥,那是用來改善方浣露手腳冰涼體質的,以往她都因為怕苦拖延著不喝,但今天,她決定一鼓作氣喝下,喝下去,她便有勇氣開口吧。

  方浣露在心裡想著,端起碗,忍著苦澀的喝下去,一滴不剩。

  嚴笙看她難得沒有拖延,一口氣喝下湯藥了,鼓勵的拍了拍她的頭,「真乖,不怕苦了。」

  方浣露看著空空的碗,想到嚴笙平日對她的用心,還幫她補身子,又有些說不出口……不,她該快刀斬亂麻,她不能再猶豫下去了。

  「我有話要說。」她凝視著他道。

  嚴笙早看出她有話要說,表情也緩緩趨於正經,「說吧。」

  方浣露吸了口氣道:「其實今天老太君找我去說話,老太君她想幫你找個對你有幫助的名門閨秀,想讓你娶平妻進門,她要我對你說這件事。」說完,她取出她重新寫好的和離書,攤在桌上,「所以,我們和離吧。」

  她終於說了!

  方浣露繼續說下去,「我是無法接受你娶平妻,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這種事的,但老太君說,我這是犯了七出裡的善妒,我不答應便要休了我,我沒有做錯事不想被休,所以你就跟我和離吧!」和離,是阻止三人行最好的方式。

  嚴笙望著她的黑眸變得深暗,令人揣測不出他的心思,在方浣露緊張到心跳快靜止時,他才掀唇道——

  「浣露,你無法接受我娶平妻,是因為嫉妒嗎?你想和我和離,也是因為你嫉妒,無法眼睜睜看著我和別的女人恩愛,才想眼不見為淨的離開我嗎?」

  方浣露渾身一震,他在說什麼,說她……嫉妒?

  「浣露,告訴我,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你不希望我娶別的女人嗎?你想獨佔我嗎?我若娶了別的女人,你真的容得下我和那個女人恩愛嗎?你不會嫉妒嗎?」

  嚴笙不等她回神,又一句句逼問她,那幽深的黑眸中帶著兩簇濃烈的火光,深深凝視著她,語氣咄咄逼人,又有著急切,強烈的想知道她的答案。

  什麼她想獨佔她、她嫉妒、她容不容得下看他和別的女人恩愛……

  她沒有!她才沒有對他……

  方浣露本能的想保護自己,她怎麼可能真的喜歡上這個讓她搞不懂他在想什麼,總是隨心所欲又惡趣味的想寵她就寵她、想變臉欺負她就欺負她的可惡男人!

  她聽到自己朝他說出最安全的回答,「這……本來就不應該,兩女共事一夫這種事本身就是荒謬不可取的,我不能接受……與其被休,不如和你和離。」

  嚴笙眸底一暗,多了分寒意,「所以說,你不是因為嫉妒,無法容許另一個女人的存在才想和我和離,你只是不能接受共事一夫這種事,不想被休,所以才要我和你和離?」

  他低啞一笑,笑得沉痛又絕望,「你終究還是想擺脫我這個丈夫,離開侯府是不是?你從來就沒想過,要為我留下來,是不是?」

  嚴笙說的這些話,讓方浣露心虛得無法面對他,最後這一句話,更宛如一把劍,刺入了方浣露的胸口。

  為什麼……他要用那麼沉痛又絕望的表情看著她?

  為什麼……看著他這個樣子,她會感到難受無比、胸口悶痛?

  說實在話,她其實已經漸漸習慣有他這個丈夫的生活了,習慣被他寵著、被他的毒舌嘲弄著,貪戀起和他一起過日子,若不是嚴老太君要他娶平妻,她想日子久了,她也會忘記她想和他和離、想離開侯府這件事的。

  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她什麼都無法對他說出口,他勢必要娶平妻的,她……不會留下來。

  嚴笙見她久久不回應,像是承認了他所有的質問,羞惱和憤怒襲上了心頭,臉色陰沉得可怕,「從今天起我睡書房。」說完,他大步一跨,踏出了兩人的寢房。

  方浣露看著他走了,心口立即被密密麻麻的心慌籠罩住。

  他說從今天起他要睡書房,他這意思是……要跟她冷戰嗎?

  現在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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