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芯 > 閻王下喜帖 | 上頁 下頁


  但今年起了變化,土魯國發生內亂,最終由第三王子奪得國王之位,他野心極大,極有可能攻打月犀國。

  月犀國的兵力遠比土魯國強盛,有大臣提議領兵先攻,拿下土魯國永絕後患,然而月犀帝擔心主動攻打會被冠上好戰之名,便打算等土魯國有確實的挑釁行動後,再順理成章的進攻,師出有名。

  封靳言對土魯國有強大的威懾之力,由他坐陣邊關是最好的,但其實依目前的情勢,還用不著他親自坐陣,由其他戰績顯赫的將軍領命就行,畢竟封靳言是堂堂睿親王,身分極高,長期待在軍營裡恐有損他的千金之軀,然而他本人並不在意,還自願駐守邊關,這一待,恐怕好幾年都不會回到京裡。

  封靳言踏入前方掛著黑色令旗的主帥大帳,這大帳遠比其他帳子還要寬敞,鋪有羊毛地毯,有可舒適坐躺的長榻,一張檜木桌子,柔軟的坐墊,四周還掛滿許許多多的刀劍,以及被擦得閃閃發亮的盔甲。

  嘉裕關晝夜溫差甚大,帳裡也備有爐火,還放了一扇屏風做隔間,屏風內是溫暖舒適的床榻,以軍營來說算是相當豪華了。

  大盛跟了進來,微微清了清喉嚨,「王爺,您就消消氣吧,甯安不是有心違背您的命令,她只是想服侍您左右,其實她一個姑娘家來到這裡,也得鼓起很大的勇氣……」

  封靳言不想聽大盛說這番話,想開口要他別提了,突然想起甯安看他的眼神。

  甯安的個性向來沉穩內斂,知進退懂分寸,無禮的盯著他看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然而今天的她竟讓他感到陌生,彷佛換了個人,另外,她說自己喪失記憶,看著他的眼神卻像看著熟識之人,眸底閃著激動……

  封靳言蹙眉,是錯覺吧?或許她摔傷頭後,腦袋就不清楚了。

  「王爺,其實……其實甯安真的很不錯,她知道您的性子,懂得服侍您,個性又溫柔懂事,既然她都來了,您可以將她收入帳裡—— 」

  大盛終於鼓起勇氣說出這句,馬上被瞪了。

  對不住,甯安,幫不了你!大盛在心裡無奈歎道。

  和甯安共事那麼多年了,雖然她從沒提過,但他老早看出她喜歡王爺,才會放棄嫁人的機會,千里迢迢的來到邊關想追隨王爺,可惜王爺對她沒那個意思,要不王爺身邊有她這個伴該有多好。

  封靳言確實只把甯安當作丫鬟看,瞪了大盛一眼後,拿起自己慣用的寶劍,用乾淨的布擦拭起來。

  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親自擦拭他的劍,不假他人之手。

  大盛盯著劍看,知道這把劍在戰場上殺過不少敵軍,頓時感覺到空氣都變得冷冽起來,頓了下,他再度開口,「王爺,您真的打算一直待在邊關嗎?城裡的流言只是迷信呀!皇上和太后很疼您的,他們不會希望您一直待在這裡的。」想起王爺自願駐守邊關的原因,不禁歎息的道。

  該怎麼說他這主子的命運呢?明明最受皇上和太后寵愛,還是戰場上的戰神,受到士兵愛戴景仰,也受到邊關百姓的信任,卻被傳命格中帶有煞星。

  從封靳言二十二歲起,直到現今二十九歲,這七年來月犀帝一共為他賜了三次婚,三任王妃都不幸去世,第一任王妃是小產而死,第二任王妃是騎馬摔死,第三任王妃則是投井自盡,在第三任妻子死後,京城裡流言蜚語滿天飛,說他是殺戮氣息太重,才會連克死三任王妃,是個名副其實的閻王。

  當然,寵愛他的月犀帝是不信的,還要人將散播流言的人捉拿起來,但後來太后染上怪病,一發作起來就暈得昏天暗地,動彈不得,連太醫都無法治癒,開始有更多人懷疑是被睿親王的煞氣所克,封靳言不想讓皇兄和母后為難,乾脆避得遠遠的,自請到邊關鎮守。

  大盛對這情況頗無奈,明明王爺是保衛疆土的戰神,在京城卻被當成災星,真是太委屈了,迷信害人啊!

  他待在封靳言身邊許多年了,清楚王爺只是外表冷漠,但其實是渴望成家的,王爺兒時因身體虛弱被送到山上修養、習武強身,和親人聚少離多,之後王爺練就一身好武藝,常被先皇派去和蠻夷征戰,留在皇宮的時間並不多,因此他是很想安定下來的,雖然他和三任王妃都是由皇上指婚,稱不上多恩愛,但王爺對王妃們確實照顧妥善,盡好當丈夫的責任,可惜三位王妃都早死,無緣陪王爺到老。

  大盛望起掛在角落櫃子旁,一顆和此處格格不入的鮮豔鞠球,搖了搖頭。

  第一任狄王妃小產而死,對王爺而言是最痛的,他本來很期待那個孩子的出世,那鞠球還是當年皇上認定王妃腹中是個男孩才賞賜的,可惜母子都已逝去,即便如此,王爺也沒扔了那顆球,說是皇上賞賜不能丟,但何必帶來軍營,掛在帳裡觸景傷情呢,唉……

  封靳言停下了擦劍的動作,諷笑道:「迷信嗎?我豈會信這些,我只是煩了,待在這裡輕鬆點。」

  他想起那三個女人都是在人生最絢麗時殞落,他從來不迷信的,但當身邊的人一一死去時,他對自己也產生了質疑,總會忍不住想,是不是他這個當丈夫的不夠好,沒有能力保護她們,才會害得她們不幸?

  看到皇兄為他擔心,他很過意不去,然而母后也病了,當傳出他會克死母后的耳語時,這幾乎讓他窒息,這才自動請調到邊關駐守,離他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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