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芯 > 俠盜狐夫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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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長期挨餓下,他終於體力不支的暈倒在路上,是師父救了他,將他帶回自己開設的武館,給了他一個能溫飽和棲身之地。 師父本姓洪,曾當過先皇御前帶刀護衛的他,據聞有不少達官貴族想聘他為武師,或央求他收自己的兒子為徒,但師父都拒絕了。師父在年輕時也認識不少江湖人士,懂得一些旁門左道,只是性格剛正不阿的他從不使用,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阿智的武功也是師父教的,他們三人住在武館時,是他人生少數快樂的日子,感情就像真正的父子兄弟,可惜,他自己把它割捨掉了。 他要報仇,他要成為狐君,他要蓋一間讓所有窮人都可以免費醫病的醫館。 師父知道他的過去、他的心結,總勸他要放下,但他的仇恨豈能那麼容易說放就放,所以在理念不合下,他和師父漸行漸遠,每年只寄上一封報平安的信,可現在他在走投無路下又來投靠師父,師父也完全包容了他,讓他很愧疚。 洪師父看著自個兒的徒兒,眼裡充滿著智慧之光,慈笑又問:「你很急著捉到那個冒名的假狐君吧?若你真的捉到他了,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宋君瀾想都不想的說:「我要去接她。」 「喔,你說過,辛家的女兒嘛……」洪師父又捋了下白鬍子道:「然後你要帶她到你的山寨,讓她當押寨夫人嗎?」 他一怔,還沒想得那麼遠。 「你有沒有問過辛姑娘,她希望你當強盜,繼續過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嗎?」 洪師父又繼續問,令宋君瀾黯下眼眸,像是想起了什麼。 三當家胡賓會背叛他,就是為了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安定的生活,難道連他也要為了辛柚羅拋棄他貫徹多年的理念嗎? 看出他掙扎的心思,洪師父拍了拍他的肩說:「阿瀾,你用你的俠義在幫助百姓,但你的俠義帶著對你爹和你弟弟的恨,這真的是俠義嗎?何況,幫助百姓的方式多得很,不需要非得用這種自我毀滅、憤世嫉俗的手段,你明明早有了比仇恨還重要的人要守護不是嗎?」 這番話驀地點醒了宋君瀾,他的黑瞳灼灼發亮。是啊,柚羅比他那個狼心狗肺的爹還重要,為什麼他還要花心思恨著那個人,而不是用心照顧所愛之人? 他口口聲聲說要娶她為妻,可他卻沒有真正思考過自己要拿什麼來養她,搶來的錢嗎?她爹娘又豈會容許一個沒有一技之長,只靠著強取他人財物生存的強盜娶他們的女兒? 只要他當狐君的一天,他就無法擺脫世俗的評論以及官兵的追捕,他能帶給她的究竟是個怎樣的未來? 他曾對自己許諾,無論發生多少阻礙都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會全心全意的愛她,那麼,他的愛就只有這點能耐,不能讓狐君這個阻礙消失嗎? 只是,不當狐君的他能做些什麼事?他想為窮人蓋的醫館,又該怎麼完成? 宋君瀾認真想著,頭一次為了一個女人放下心裡的尖銳仇恨和憤世嫉俗,正面的去思考未來,專心的程度連師父離開了都沒發現。 就在眾人對假狐君一籌莫展的隔天,總算有捷報傳來了,洪師父認為官府肯定比他們通曉犯人的事,因此早在幾日前就找了高手臥底在縣衙裡,那個人果然帶出了個情報——冒充狐君的犯人下巴有顆豆大的痣! 這消息令宋君瀾懷疑假狐君就是秦慕,一來他有顆令人印象深刻的痣,二來,秦慕早就一直想取代他成為狐君,現在抓辛柚羅換贖金的機會沒了,改為冒用他狐君之名作奸犯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秦慕若真的是假狐君,那麼罪孽可比叛變之罪還要重,偏偏曹縣令卻因為與他的私仇,罔顧人命的掩蓋這情報,仍執意抓他背黑鍋,這讓他覺得自己非得更快逮到秦慕,阻止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殺戮才行。 而要捉秦慕就簡單了多,因為他有個致命的弱點——好色。 洪師父找了些人潛入各大花樓妓院,很快便查到他窩在其中一家花樓裡,每天還闊氣的撒了大把銀子討好花魁,據花魁表示,秦慕曾在酒後得意揚揚的說自己是狐君,殺過多少人、有多麼威風之類的。 為此,他們更能確定秦慕就是真正的犯人,現在只缺證據,於是,宋君瀾又花了幾天時間策劃引秦慕入甕。 今天,總算是時候了。 「大哥,誘餌準備好了。」阿智前來稟報。 「很好,拿酒來!」宋君瀾命令道,接過酒瓶,親自替所有弟兄倒杯酒小酌一杯,這是預祝勝利之酒。喝完後,他抹抹唇角,眸底燃燒著誓在必得的火焰。「兄弟們,上!」 大夥兒齊聲呼喊,摩拳擦掌著,終於等到了反攻的這一刻。 深夜,荒蕪寂靜的郊道上,以往除了趕路的旅人外,幾乎都是沒有人煙,但因為近來狐君行搶的行徑愈來愈囂張,官兵只得定時來巡邏,荒僻的郊外被一盞盞暈黃的油燈給烘亮了,還添了熱鬧的人聲和跫音。 一直到遠程的民宅上冒起一團詭譎的巨大火光,疑似是狐君作亂的信號煙,官兵們立即整隊朝那方向前去,四周才又恢復原有的空蕩靜謐。 一刻鐘後,一輛馬車急急駛過,前方由數名騎著馬的壯漢護送。 夜晚的風無比清涼,吹拂起車窗簾子的一角,可看到馬車裡頭坐著一對男女,男的年輕俊秀,一身粗布衣裳,女的豔麗絕倫,穿的卻是質料甚好、繡有繁複精緻花樣的昂貴襦裙,兩人後方還堆滿了一箱箱珠寶。 很顯然的,這兩人的身分差距頗大,私奔的成分居高,加上那女的豔麗成熟,乍看之下比男的大上幾歲,很有可能是哪戶大富人家的美妾,卷走丈夫的珠寶帶著年輕的情郎私奔,也大概是怕被狐君搶劫,還聘用鏢師一路護送,而選在這時期私奔,恐怕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馬車往前駛後,兩旁的樹木也跟著變多,風聲打在樹葉上響起的沙沙聲猶如女鬼的哀怨哭聲,挑起人敏感的神經,讓眾人惶惶不安。 這時候,前方突然冒出了一團團火把,馬車和鏢師們都緊急停下,以為是發生了什麼異象。 直到他們看清楚站在火把旁的人,他們臉上皆戴著狐狸面具,其中一張面具是銀色的,那人正咧開嘴笑著,下巴的痣也抖動著。 「你、你們想做什麼?」為首的鏢師逞勇道,雙手卻不停發抖。 「狐君」眯起眼,望向馬車的眼神閃著奇異的色欲。「我是狐君,我還會想做什麼呢?」他張狂大笑著,揚高手指示,「殺!把馬車裡的美人兒留下,男人們都殺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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