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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皇上,新科狀元宋新元犯了欺君之罪,請摘下他的狀元名號。」

  接連幾個人上奏完畢,朝堂上一陣沉默時,有個年約五旬、臉型略方的大臣緩緩走出,比起其他臣子,他多了分沉穩,面對厲陽不卑不亢。

  他是朱丞相,是當年協助厲陽扳倒二皇子勢力的重大功臣,還幫厲陽的母后平反罪名,厲陽相當看重他,其他大臣對他更是必恭必敬。

  「為何?」厲陽記得那是個剛滿弱冠的年輕人,才華洋溢,誠懇又有氣度,是個可造之材,怎麼會說他犯了欺君之罪?

  「皇上,您有所不知,宋新元是個奴人呀!」朱丞相咬牙道。

  此話一出,頓時一片譁然,只有少數人知曉這件事,他們竊竊私語的觀注著厲陽的反應。

  所謂奴人,是犯了重大罪行之死囚後代,這些人世世代代均需為奴為婢,不能考取功名為官,更不能與平民、貴族通婚,他們一出生就會在手掌上烙下奴印,作為奴人的證明。

  厲陽聽後非常訝異,翻閱遞上的奏摺,上頭寫著宋新元冒用平民之名上京赴考,因犯下欺君之罪而被關進大牢,不料此事卻引發上千奴人聚集在衙門前抗議,還打傷捕快,現在全都被押入牢裡待審。

  「皇上,宋新元犯下欺君之罪,又帶著奴人造反,罪不可赦,請皇上革除他的狀元身分,治他死罪!」

  厲陽瞧朱丞相說得額冒青筋,氣憤難當,他平靜地問道:「此事是由誰舉發?」

  「這……」朱丞相怔了下,答道:「是和宋新元一起赴京趕考的考生。」

  「如何發現他是冒名赴考?既然他瞞得過主考官,應該不會輕易洩漏身分才是,還是他出了事?」

  朱丞相沒想到厲陽會丟來這些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朱丞相,舉發之人不會是你的親侄兒吧?」也就是痛失狀元的榜眼。至於他怎麼會剛好捉到宋新元的把柄,肯定是對未獲狀元心生不滿,刻意查過宋新元的事,才發現他的身世。

  厲陽沒有說完的話,朱丞相心知肚明,臉色一陣紅。

  「臣只是不能容許欺君之事,而且區區一個奴人怎有資格考取功名,真是罪不可赦!請皇上定奪!」他低頭道,刻意略過厲陽的問題。

  朱丞相心裡其實很想殺掉宋新元,他也的確辦得到,但宋新元是厲陽極賞識的人,突然死了絕對會遭人懷疑,如此一來第一個有嫌疑的就是身為榜眼的侄兒,更可能聯想到他,因此朱丞相只能照實稟報,請皇上嚴懲。

  他相信皇上也無法接受肮髒的奴人為官,只要除去宋新元,他的侄兒就能升上狀元了。

  厲陽托著下顎思考,目光幽深得令人猜不出想法。

  「皇上……」朱丞相急了。

  「朕會再做定奪。」

  聞言,朱丞相大為吃驚,他本以為宋新元會馬上被判死罪,畢竟他只是個奴人,沒想到皇上會說要再做定奪……

  「還有人要上奏嗎?」

  厲陽利光掃向堂下的臣子,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像是說好的,都看向朱丞帽。

  朱丞相再稟報,「皇上,一個月後是選秀女的日子,臣的小女……」

  厲陽截住他的話,「怎麼,朕剛新婚燕爾,就要朕納妃?還是你不滿意朕親自挑選的皇后?」他大手一揮,直指眾臣。「說,你們也不滿意嗎?」

  「臣不敢。」臣子們紛紛低下頭,不敢有二話。

  朱丞相也低著頭,心裡可悶極了,他想幫侄兒除掉個奴人,皇上不肯如他的願,他的女兒當不了皇后,只能屈居嬪妃,皇上又不表態何時納妃,讓他在其他臣子面前丟盡臉面。

  厲陽看著堂下臣子一個個說「臣不敢」,怒哼了聲。

  他知道他們並沒有認同他的皇后,大婚前就上疏說她大齡並非良配,又輔佐雁王登上王位,恐有干政之慮,不宜當皇后,其中以朱丞相的反對最甚,甚至向他表示有意將女兒嫁給他為後,但仍執意迎娶了孟德曦。

  現在,他前天才大婚,今日朱丞相就要他納妃,他就那麼想將女兒嫁進皇宮,好攬大權嗎?

  厲陽回想當年朱丞相希望他奪回王位時,都是為黎國子民著想的滿腔熱忱,現在卻只剩下無盡的野心。

  他這一國之君的位置雖是由朱丞相助他奪下,但不代表他得受其擺佈,朱丞相最好要明白這一點。

  厲陽瞥了眼朱丞相壓低的頭,猜得出他肯定不太高興,卻不加理會。

  「沒什麼要事的話,朕還有許多奏摺要看,退朝!」

  孟德曦為朝曦皇后,皇后的寢宮是厲陽親自命名的,名為朝曦宮,厲陽對孟德曦的寵愛有此可見一斑。

  但厲陽的奏摺堆積如山,厲陽沒辦法好好享受新婚生活,只在大婚第一天陪孟德曦逛了逛皇宮,之後便鎮日待在禦書房看奏摺,以追回在雁國時所落下的國事。

  在厲陽忙碌時,孟德曦也不得閒,努力學習當個好皇后,但厲陽還沒有納嬪妃,後宮裡只有先皇的妃子,幾乎都過著隱居的生活,她無後宮可管,也沒有能做的事,只好到藏書閣借書,多瞭解黎國的國情風俗,好早點融入這個國家。

  「皇后娘娘。」

  孟德曦抬起看到桃香鼓著雙頰。「怎麼了?林奇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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