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甜如蜜(21)_童瞳

二十一

　　「是啊，這回還是托唯鈴的福，我才有口福吃到你媽做的菜。」蒲盛庸說得興高采烈，連看她的眼神都是笑笑的。

　　虞唯鈴怕說錯話，只有微笑以對，她一聽到江孟瑄還在廚房裡頭忙，當下就想起俊佑在車上叮嚀過她的話。

　　「蒲伯伯，你們先坐，我進去裡頭幫蒲媽媽的忙。」

　　見她把自己說的話記在心裡，他感到安慰，才轉身感激的看著父親。「爸，很感謝你和媽肯改變對唯鈴的看法。」

　　蒲盛庸只是應付地點點頭，沒說什麼，拿起茶杯喝茶，很快就把視線轉移到電視上頭。

　　一進到廚房，虞唯鈴心跳急速，但還是力圖鎮定。

　　「蒲媽媽，我來幫你。」她帶著笑容，走到江孟瑄身邊希望能得到友善的回應。

　　江孟瑄依舊低頭切菜，沒有看她一眼，口氣淡淡說道：「是俊佑要你進來幫忙的，對不對？」

　　「是、是啊，俊佑怕蒲媽媽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他要我進來看能不能幫點什麼。」虞唯鈴戰戰兢兢回答，不知怎的，她察覺到她表情好嚴肅，讓她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江孟瑄很滿意地點著頭。「我這個兒子就是孝順，他這點心思我早就猜到了。就是這份心意，也好讓我們倆有時間獨處，有些事可以好好談一談。」

　　重點來了！

　　「蒲媽媽，這條魚是不是要殺，我先來處理一下。」虞唯鈴不想要氣氛太過嚴肅，於是主動找事來做。

　　江孟瑄冷冷看她一眼，放下手邊工作。「你只要聽我說話，什麼事都不必做。」

　　手才剛放進水槽，虞唯鈴立刻停了下來，心就像起大霧，濃得凝結成一團。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聆聽死刑前的最後一場宣判。

　　「你過來跟我一樣背對客廳，你的手邊動，我們邊談。」

　　虞唯鈴聽話乖乖走過去和江孟瑄肩並肩站在流理台前。

　　「今天這一頓飯，的確是我誠心誠意要請你的。」江孟瑄語氣平淡，但聽進虞唯鈴耳裡，就像北風一樣寒冷刺骨。「不過不是慶祝你被廠商相中，而是誠心誠意請你離開俊佑，我希望你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個理由離開他，不管你要留學還是心裡頭有別的男人我都不管，總之，我和俊佑他爸都不喜歡你，也不滿意你的家世背景，再這樣下去，你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聞言，宛如一道閃電直接打在虞唯鈴腦門，她的手慌得不知要擺在哪裡。其實，在她不斷朝好的方向去想的同時，也有了最壞的打算，只是沒想到，現實那樣殘酷，來得讓她不知所措。

　　「蒲媽媽，我知道我家世不好，先前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惹得你和蒲伯伯生氣，不過這段日子和俊佑相處下來，我已經愛上他了，現在你要我做出離開他的決定，說真的，一時之間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虞唯鈴強忍著淚，不在她面前掉下來。

　　「你有一個嗜錢如命的母親，還曾經交往過到處招搖撞騙的男人，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我和俊佑他爸怎麼接受你，我們蒲家是什麼身份地位，能夠丟得起這種臉嗎？」江孟瑄繼續說道：「不在俊佑面前說這些話，是我和俊佑他爸寬宏大量，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們之間的親情關係因為你而破裂吧？俊佑是個孝順的孩子，要是經由我的嘴巴要求他和你分開，這種話我難以說出口，他心裡同樣難受，不如你自己識相點，不要這樣巴著俊佑死纏爛打，像你們這種窮酸家庭出生的小孩，一抓住有錢人就不放，這種心態實在很要不得。我給你臺階，你就得懂得自己找地方下，千萬不要給臉不要臉……喔，對了，你母親拿的那二十萬就不要你還了，當做是你離開俊佑給你的一點車馬費吧！」

　　她的話句句藏針帶刺，紮得虞唯鈴遍體鱗傷，她很想告訴她，她不是這樣的女孩，她愛俊佑，不要他的一分一毛，可是，她知道就算說破嘴，她也不會相信的。

　　「啞巴了，怎麼不說話？我希望等會在餐桌上，不要讓俊佑看出你有不對勁的地方，我給你一星期的時間，這樣應該很足夠了吧？」

　　「蒲媽媽，我真的很不想離開俊佑，跟他在一起我很快樂，我發誓，我不會跟他要任何一毛錢，我只想跟他快樂的生活。」

　　「你這女孩子怎麼這麼不要臉，我說這麼多你還聽不懂嗎？蒲家沒有人喜歡你，就算你勉強嫁進來，我也不會給你好日子過的，這樣的生活你要嗎？」江孟瑄撂下了重話，惡狠狠地瞪著她。

　　都到這種地步了，虞唯鈴還能說什麼，怪只能怪他們無緣。

　　「好，我知道了，我會離開俊佑的。」她咬著唇，將淚水吞進肚子。

　　「一個星期，我不想一星期後還看到你。」江孟瑄說完，口氣變得更冷。「去幫我擺碗筷，還有，臉上的淚水趕緊給我擦掉。」

　　晚餐氣氛融洽，虞唯鈴盡可能不去想廚房的事，她的笑容一樣甜美，讓蒲俊佑一點也察覺不出有任何異狀。

　　晚餐後，他們在前院散步，享受晚風吹拂。

　　「我媽和我爸真的很喜歡你，你感覺出來了嗎？」他雙手插口袋，一副自信而且自滿的表情。

　　「我神經又沒那麼大條，當然感覺出來了，尤其是你媽，她好像越來越喜歡我了。」她笑得很燦爛，就像天空的星子一樣。

　　「既然這樣，那就趕快嫁給我，女孩子的青春是不能蹉跎的，而且要在年輕的時候生小孩，身材才恢復得快。」他早就想到很遠的情景，想到婚禮，想到她挺著大肚子的樣子，還想到進產房陪她生產。

　　「你在說什麼啊，老毛病還是不改，一直把總經理的口氣掛在嘴邊，哪有人命令人家嫁給你的。」虞唯鈴看著天上繁星，表面幸福洋溢，內心卻沉悶低落。

　　「好、好，我改、我改，我得選個好日子慎重向你求婚，我要你心甘情願，心滿意足地嫁給我，當我的妻子。」蒲俊佑一臉驕傲，好像只要他一求婚，她就會點頭，甘心當他的小妻子。

　　她一直望向天際，突如其來問了他一句。「如果你是天上的月亮，你喜歡陪在你身邊的星星，還是從你身邊一閃而過的流星？」

　　「如果我喜歡的不是陪在我身邊的星星，而是那顆一閃而逝的流星，我會竭盡所能抓住它，讓它永遠留在我身邊，無論如何都不讓它離開。」

　　「如果那顆流星你怎麼留也留不住，消失不見，你會一直記得它嗎？」她眼中含淚，但儘量不讓他看出來。

　　聽出她話中的低沉，他將她身子轉過來面對自己，淡淡月光下她的表情顯得凝重。

　　「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樣的話？」

　　「有本雜誌上的心理測驗，突然想到就問嘍！」

　　「那我知道了，測驗出來的結果一定說我是個專情的人，只要是我認定的女人，就要當我的終生伴侶。」

　　蒲俊佑執起她的手，看出她瞳眸內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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