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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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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明白鳳戾的意思。」桑菟之背靠上樓梯的扶手豔豔地笑,「沒關係我可以的。」 「嗯?」唐草薇微微挑起濃密的睫毛看向李鳳戾,「你要他……」 「雖然太弱的膠消化不了寶砂,但是吃下石朱蛾的能力,還是有的。」李鳳戾微笑,「像上一次那樣救人一定來不及了,只能讓膠吃下病人咳出的石朱蛾,帶回異味館再處理。」 就像吃下寶砂那樣吃下朱蛾,以身體作為容器,帶回異味館再處理?唐草薇看了桑菟之一眼,森然說:「太弱了。」 桑菟之垂下眼瞼,別人說他頹廢、軟弱,他只會笑,柔弱有什麼不好?因為柔弱所以才有人疼惜啊!他信奉倚靠柔弱,可以毫不費力地生活。不過,像綠章、鳳戾、草薇、沈方這些人,當他們覺得他「太弱了」的時候,他的心情會很低迷。 太弱了。 綠章總是用欲言又止的溫柔目光看著他,眼中有各種各樣的期待,卻不敢完全說出口;鳳戾以嚴厲的目光看著他喝說「太弱了」;草薇從未都看不起他。 太弱了。 變強,是一條只能依靠自己的路,再也不能依靠別人,再也不能很輕鬆地、不必付出地生活。 我總覺得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呢。他的眼睛笑了起來看唐草薇,我是做不到時時刻刻都「很強」的樣子,也不習慣被誰依靠,但是如果你們都認為桑菟之一定要「很強」——或者在偶爾的時候,我也該嘗試一下,做一個「很強」的人吧。 「沈方呢?」 「昨天晚上回學校去了。對了,早餐你要吃什麼?」 「我不慣吃早餐的。」桑菟之又問,「綠章呢?」 「我點了她的穴道,她現在在草薇房裡。」 「啊?」桑菟之的眉頭高高地挑了起來,「你不讓她回家?她爸媽會急死的!」 「木法雨殺了她的鄰居製作朱蛾,那些朱蛾認識她。」唐草薇低沉地說,「她不能回家。」 「但是她一定要回家,所以你就叫鳳戾點她穴道把她關在異味館?」桑菟之挑眉之後眼角飄著絲絲花蕊般的風情,「你是真的很讓人討厭,她醒了會生氣的。」 唐草薇淡淡地看他的古董架子,「她生氣和我有什麼關係?」 「好了好了,停止。」李鳳戾把兩個人按在餐桌兩邊的椅子上,「七點十分吃飯、七點半開店,中午吃咖喱飯和黃花菜湯,下午出門——草薇去寫下午暫停營業的通知。」 「為什麼要我寫?」 「因為你是老闆。」 「基本上我覺得異味館關門也沒有什麼關係的,反正平時上門的客人就很少。」桑菟之插了一句。 「要寫!」唐草薇和李鳳戾異口同聲地說。 唐草薇心想:正因為有人這樣想,所以一定要寫! 李鳳戾心裡,雖然你說的是實話,但是作為禮貌起見,還是要寫的。 桑菟之看著那兩個人,勾著眼角笑,窗口一陣微風吹來,帶來了夏天熟悉又熱鬧的氣息。 鐘商市內。 「啊——這是什麼鬼東西?」 「啊!該死的!」 「啊!啊!啊! 」 「啪!啪啪啪!」 人們拿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在撲殺蝴蝶,各種各樣的蝴蝶不分青紅皂白紛紛死于恐慌人群的手下。自從上一次蝴蝶怪病事件以後,鐘商市殺蟲劑的銷量猛增,這幾天寶藍色蝴蝶再次出現在市區,把人們恐慌的情緒逼上了頂點。 「哪裡有朱蛾在?」桑菟之和李鳳戾乘車到908環城線,在白鹿站下車的時候,天色晴朗。因為昨天在這裡發現了屍體,所以行人很少,即使有也是帶著驚恐的目光匆匆而過,白鹿站冷冷清清,陽光鮮花碧草,車站顯得出奇的乾淨整潔,不要說蝴蝶,連一隻蒼蠅蚊子都沒有。 「真的完全沒有。」 「嗯。」李鳳戾站在車站負手靜聆的時候,天地都像矮了一截,樹梢、樓層和高壓電線組成的城市的穹頂矮得可笑,完全壓不住他挺拔的背影。桑菟之笑了一笑,其實鳳戾特別像他想找的那種穩重溫柔的男人,可惜他卻從來沒有那麼想過,是朋友就是朋友。和鳳戾在一起,玩不起來。桑菟之突然抬頭對天吹出了一聲口哨聲,那聲音揚得很高,像一隻鳥刹那掠到了雲層上面,白鹿站旁邊樹木搖晃,起了一陣輕顫,一些棲息樹上的雀烏紛紛驚起,四周響起了一陣蟲鳴烏叫,接著各類蟲豸嗡嗡飛起,車站周遭最後寂靜下來。 寂靜下來以後,白鹿站不再流露生命的氣息,像暫時死了。 李鳳戾對他頷首,「膠為神獸,食獅虎鬼魅,果然對平常小獸小蟲有驅使之力。」 「你聽得到有東西在動嗎?」桑菟之不置可否輕輕地笑,指了指耳朵。 李鳳戾微微一笑,「有東西在動,不是一隻,而是一群。」他話音剛落,太陽微微西斜,當車站站牌的影子斜過中線的時候,一陣幽靈般的影子翩翩騰了起來,一扇一扇往李鳳戾和桑菟之聚攏過來。 「吱——」的一聲,有車輛路過白鹿站,見狀猛地加速,卷起一陣風沙飛馳而去。還沒經過車站的車子紛紛急刹車,掉頭而去。 在那些藍色影子聚攏的時候,白鹿站已經徹底空空蕩蕩,除了桑菟之和李鳳康,只有半空中振翅的蝴蝶。 寶藍色的蝴蝶們,翩翩飛在空中的時候,沒有半點聲音。 蝴蝶的振翅聽說每秒鐘少於會發出聲音的次數,所以是無聲無息的。 只是這些蝴蝶的無聲無息除了美麗縹緲,還給人一種冰涼和濃重的鬼氣。 這一群妖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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