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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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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紫?」顧綠章做夢也想不到莫明紫心裡掙扎著是不是吃了她充饑,看他稚氣的美麗臉龐上滿是痛苦的表情,她扶住他的肩頭,「剛才的傷很痛嗎?明紫?」 「盒子面……」他餓得胃好痛,自從出生以來他只吃過兩個人,再餓下去就快要到極限了,會……死……的……冷汗從額頭滲出順著髮絲貼到臉頰上,「盒子面盒子面盒子面……」明紫堅持要吃面,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她本想堅持去醫院的,但定了一定以後,微微一笑,「我們去那邊的麵館好不好?別急,我們去吃大鍋面。」 六 角 異味古董咖啡館。 唐草薇端著一杯紅茶,閉著眼睛正在淺呷,李鳳扆拿著拖把安詳地拖地,咖啡館裡微微有些暗淡的光線和街道上縹緲的聲音,讓空曠的房間裡充滿著一種可供沉思的平靜,仿佛在這裡,心跳,也能變慢了、清晰了。 「今天是初幾?」唐草薇閉著眼睛,睫毛覆著眼線,輪廓很清楚。 「十四。」李鳳扆擦過最後一塊紅磚,微微一笑,神情溫雅寬容。 「明天十五。」唐草薇狹長的眼睛微微睜開,那偏小的眼瞳閃射出奇異的光彩, 「……鬼魅橫行的時間。」 李鳳扆報以微笑,提著拖把回浴室清洗,然後換了一塊抹布出來擦窗戶的玻璃,那些玻璃逐一被他擦得晶瑩發亮,完全像消失在空氣中。 他並沒有潔癖,有潔癖的是唐草薇,看著玻璃逐漸變得晶亮,唐草薇淡淡呵出一口氣,像松了一口氣一樣, 「你的右手怎麼了?」他再次微閉著眼睛,並不看李鳳扆的手。 「快到夏天的時候,總是這樣的。」李鳳康今天用左手擦玻璃,很微妙的區別,唐草薇閉著眼睛卻不用看也知道。 「手腕疼嗎?」唐草薇完全閉上了眼睛, 「每年夏天都是這樣,什麼時候才能好?」 「呵呵,我想永遠也不會好吧!」李鳳扆的左手和右手一樣靈巧,說話之間,他已經從房間這頭擦洗到那頭去了。 快到夏天的時候,明天是陰曆十五……唐草薇放下喝了一半的紅茶,鬼魅橫行的時間……傷痕復蘇的季節…… 這兩天,會發生很多事,歷年都是如此。 桑菟之回家的時候,庭院裡和他出去的時候一樣紊亂。 雜草叢生的庭院裡,只有那架鋼琴在初夏的陽光下閃爍著無言潤澤的光輝,像比情人更溫柔的伴侶,雖然無語,卻溫暖如母親。 他的手指慢慢地從黑白琴鍵上劃過,聲音由高到低,一聲一聲地響起,從極尖銳清脆,到極低沉恢弘,但怎麼聽,都一聲聲不和諧,一聲聲很孤獨。倚靠在鋼琴上,他把頭抵在上面,一夜未眠,突然覺得很累,頭很痛。 「其實你……其實你根本不必想要依靠別人……小桑你不是喜歡男人,你只不過喜歡男人給你的……安全感……」 他的眼睛在笑,綠章很勇敢,這句話好多人都想對他說,卻從來沒有人敢看著他的眼睛開口,別人都覺得……撕破了這層紙,他會發瘋。 或者連他自己都以為……是會發瘋的…… 但是什麼也沒有,人其實比自己想的更有忍耐力。他一直給自己藉口想要被保護被接受……被愛……在各種各樣的人那裡都找不到他想要的那種感覺……但或者在那樣一個平淡無味的女生那裡,竟然得到了……類似知己的聲音。 那不是他想要的寬厚的愛,但是一種聲音,一種……被真心關懷的聲音,有些像他想要的那種……穩定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存在而且永遠不會變的溫暖。 他想要一座大山,而綠章卻仿佛是……像那座山的石頭。 頭痛了,他其實兩年沒想過自己的事,甚至沒想過任何事,渾渾噩噩瀟瀟灑灑地一個人活著,也沒什麼不好;但有一天想起什麼來,又好像哪裡都不好…… 頭痛……桑菟之從鋼琴邊站了起來,突然「啪」的一聲響,他心裡清楚是手裡的手機跌到了地上,卻沒有力氣去撿,片刻之間眼前一片空白,頭痛爆炸般刹那擴散到全身。 似乎有幾秒鐘他失去意識,等他重新看清眼前的景象,天色竟然已經暗了。 他像在五秒鐘內失去了五個小時的時間,怔怔地在鋼琴邊站了一會兒,他突然發現庭院裡多了一個人, 「小薇?」 唐草薇手上戴著手套,手持花剪正在給他的小院子修剪花草,聞聲抬起頭, 「嗯?」 「我……」桑菟之舉起手按住自己的頭, 「怎麼了?」 「老虎的滋味是什麼樣的?」唐草薇直起背,詭異地問,唇色在暗淡的光線中濃重得近乎黑色。 「老……虎……」桑菟之心跳加快,腦子裡有些影像在閃動,好像真的有些老虎撲咬的記憶,但那怎麼可能? 「什麼老虎?我……怎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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