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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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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唱起來感覺不太對勁,織橋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唱著唱著總有不大對勁的感覺縈繞小去,像有什麼事情很不好,有些模糊的畫面隨著歌詞閃過腦海:從小到大和孝榆兩個人玩,一起複習讀書,一起考上M大;他找女朋友的時候,她幫他出主意幫他挑剔;他懶得幹活的時候,她雖然也懶但是會頂替他幹,她為他端茶遞水作牛作馬,雖然不甘不願卻從來沒有真的生氣過……突然一個孝榆潑婦般叉腰卻遞茶水給他的影子一晃而過,嘴裡剛剛唱到「You were always there for me……」 心裡悚然一驚,二十多年沒有這麼深刻的不安,像有什麼大事絕對弄錯了而他卻想不起來。 「喂,織橋變態,為什麼你唱得很傷感啊?」孝榆支著下巴呆呆地問,「你的趙飛燕楊雨環和你吵架了?」 碧柔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孝榆,她遲鈍到罪惡的地步,她完全不在乎織橋和別人交往,在她以為永遠不會和織橋分開的前提下。她完全不會吃醋,因為她根本不懷疑織橋會變成「別人的」,在她心裡的織橋和她自己的手腳一樣,是永遠不可能不在一起的。 「嗯哼哼哼……」織橋輕笑,「我永遠不會讓女人生氣的。」 「下一個!」孝榆把麥克風塞在畢畢手裡,充滿期待的目光閃閃發光像小狗一樣,「唱歌唱歌。」 畢畢唱《兩隻老虎》讓大家大跌眼鏡,笑得半死。碧柔詫異地看著他,他連在唱歌的時候都戴面具,不讓「別人」看見他溫柔微笑之下的東西,這個人真的打算一輩子什麼都不說,就這麼笑笑過去了,連期待都不想有。 尤雅十分低沉斯文地唱了一首《橫顏》,但因為是日文,所以大家面面相覷,全然不知所云,也不知他有沒唱錯,反正調子蠻好聽,馬馬虎虎,全體鼓掌吹牛拍馬,因為今天尤雅看來並不怎麼高興,所以孝榆還特地贊了他聲音很好聽,雖然碧柔一直拉著她暗示她贊得太狗腿太誇張,一聽就知道在拍馬屁,但孝榆堅持己見,尤雅的聲音就是很好聽,雖然她不知道他在唱什麼。 那天十分快活,非常非常快活,每個人都玩得很高興,就算有細微的感情糾葛,大體上大家的注意力還在熱鬧歡愉的氣氛中,不自然的心情被刻意忘記,到了晚上八點大笑而歸,整整瘋狂了一天。 那天晚上。 孝榆在鏡子面前塗甜蜜潤滑的唇彩,端詳自己的嘴唇,她的唇形也不是很難看嘛,塗上唇彩也是水水可愛的,有什麼好嫌棄的?還燒烤味和醬油味、混合油和焦炭呢!她又不是牛肉串燒章龜丸子…… 8.坦桑尼亞是什麼 她的眼睛裡一片紊亂迷茫,二十年生活的重心突然間消失,宣佈他已經在遙遠的非洲,他的味道還在這裡,他怎麼可能已經在非洲? 兩個星期以後的一天。 孝榆悶悶地坐在吧台前面,她已經有兩天這麼鬱悶了——織橋沒有回來——他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她原本以為他和他的趙飛燕、楊雨環在一起,但是織橋沒有帶手機,手機裡的信號顯示趙飛燕和楊雨環仍然在問候他,而他不見了沒有回復。 織橋是不是丟了?失蹤了?她總搖搖頭對自己說這是不可能的,那變態只有他欺負人的份,什麼時候輪到別人欺負他?莫非是有綁匪知道他家太有錢,綁架了他索要贖金?她悶悶地站在吧台前想著各種各樣荒謬的可能性,神不守舍但總直覺他自己會回來的,像從前某一次他要整她,故息躲避了她十天一直躲到她哭為止。 「小姐!」吧台的有人不耐煩了,「兩杯珍珠奶茶。」 「啊?」孝榆驚醒,剛剛要揚聲「兩杯珍珠奶茶」,後面的尤雅已經把奶茶遞了過來,她順手交出去擺出一張「職業」的笑臉,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尤雅凝視了她一眼,低沉地開口:「你不舒服?」 孝榆嚇了一跳:「哪裡哪裡,我一向是健康寶寶虎背熊腰體壯如牛,你如果要找體弱多病的林黛玉,碧柔她上課上了。」她今天翹課,不想上。 「砰」的一聲,尤雅給了她一杯迷迭香,沒再說什麼。 這茶是安神的吧?孝榆怔了一怔,第一次覺得尤雅其實也很溫柔,只是他不說而已。拿起來喝了一口,她無聊地看著茶裡的花瓣:「尤雅,你說織橋會不會失蹤了?」她神秘兮兮地說,「被外星人綁架了還是半路遇到車禍失去記憶什麼的。」 「如果是你會怎麼樣?」尤雅難得反問,難得比冷靜更嚴肅。 孝榆「撲——」地嗆了一口茶:「不會吧,你真信?我猜那個傢伙又勾搭上哪一個美女不回來了。」她的眼神有點深,但很快開朗起來,「管他呢,反正他總會回來的。」 「織橋去坦桑尼亞了。」尤雅低沉磁性的聲音,不容置疑的語調淡淡地說,「一兩年之內不會回來的。」 「啊?」孝榆的反應是「你當我是白癡」地瞪了他一眼,「坦桑尼亞不是在非洲嗎?」 「坦桑尼亞在盧旺達旁邊。」尤雅簡略地說。 「那變態最懶、最愛享受,怎麼會跑到那麼遠、那麼奇怪的地方去,我雖然不知道坦桑尼亞是什麼地方,但是你不要騙我他去那裡度假了。」孝榆翻門眼,「你幹嗎不說他去英國美國我還相信一點。」 「中國和坦桑尼亞有《關於中國派遣醫療隊在坦桑尼亞工作的協議》,」尤雅沒有被她的表情和語氣干擾,「M市的醫療隊今年會派駐坦桑尼亞,去十二十月。」 孝榆的臉色開始不對,她放下了那個茶杯:「那和變態有什麼關係?他不過是實習生而已……那個地方……不是很窮、很多艾滋病嗎?很多難民、很多饑民什麼的,他去那裡幹什麼?你不要騙我……」她才不信,有什麼道理織橋突然間去了非洲?他又沒有吃錯藥……他家裡家財萬貫根本不用他工作都能吃喝玩樂一輩子,他可以高興怎麼樣玩就怎麼樣玩,他怎麼可能去非洲?他根本還沒行畢業啊!怎麼可能…… 尤雅不答,這個問題他不能答她,他不是織橋,不知道他為什麼決定去坦桑尼亞。 孝榆歪著頭定定地看著尤雅,過了三十秒,地問:「變態真的去了非洲?」 尤稚不答,他已經說過了。 又過了三十秒,她又問:「坦桑尼亞是什麼地方?有很多美女嗎?」 尤雅簡略地說:「沒有。」 再過二十秒,孝榆說:「他還沒有畢業啊。」 「學校同意了。」尤雅說,「織橋下了決心。」 「他爺爺不會讓他去的。」孝榆說,「他們家就他一個寶貝兒子,寵得像皇上一樣。」 「他爺爺不同意。」尤雅說,「但是織橋他爸爸同意了。」 「他不會愛去的,那個地方不好。」孝榆說。 「他已經去了。」 「他的家在這裡。」孝榆堅持,指著地下室的門,「那裡。」 尤雅沒再說什麼,轉身開始泡他的茶。 「喂,你……你們都知道他要去坦桑尼亞……是不是?」孝榆低聲問,她把茶杯裡的水倒在桌上然後握住裡面的幹花藥草,緊緊握出一手的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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