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藤萍 > 伸縮自如的愛 | 上頁 下頁
十八


  她打開網頁聽著在線歌曲,聽著一首很老的歌《就值得的愛》。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風雪一程,握你的手,前程後路,我都不問。荒涼人世,聚散離分,誰管情有——多真。茫茫人海,只求擁有,真心一份。就值得了愛、就值得了等,就算從此你我紅塵兩分。我不怨緣分,我只願你能——記住陪了你天涯的人!……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過這首歌了,寂靜的夜裡聽著淒涼的情歌,她輕輕歎了口氣,很美很值得人羡慕的癡情,她也偷偷地懂憬過這樣的愛情,可惜她又粗魯又不浪漫,這麼纖細浪漫的感情,若是碧柔還可能實現吧?不,碧柔已經實現——她對織橋的感情也不就是這樣,能陪在他身邊就滿足了?

  那麼我呢?我的那位在哪裡?她趴在桌上呆呆地看著唯美浪漫的flash裡深情款款的男豬腳吻了女豬腳,她總在最浪漫的時候覺得很好笑,至少她現在就覺得這一對男女豬腳很傻,這樣的心態怎麼會有浪漫的愛情上身?噯,怎麼說她還是不適合浪漫的人吧,閉上眼睛許願:她要一個老實忠厚的、孝順顧家的、不要長得不能見人、最好吵架的時候能夠讓她的男朋友,最後最好有點小錢。像織橋那種變態打包送她她都不要,尤雅好是好,嫁給他肯定給他管得死死的,畢畢又太像溫順的小狗,她沒有養寵物的嗜好,王室開除,那傢伙未成年。說到底——她到哪裡去找個男朋友?眼看快二十二了,竟然沒談過戀愛沒暗戀過任何人,失敗的人生。

  「格達」一聲,地下室開了燈。

  哦?她從桌面上爬起來,一點了,快一點半了,織橋難道還在做真正的「午夜牛郎」不睡覺?好奇心起,她悄悄去地下室的門口探頭探腦。

  織橋插了張全胸片在燈下看著,她從沒見過織橋認真的模樣,也看不懂那張詭異的東西是什麼,但見織橋桌面上擺滿了書,他剛才一直都開著檯燈翻書?全心全意在考慮什麼的織橋也是很輕佻的,手指輕輕卷著自己的頭髮,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胸片,偶爾用鉛筆在桌上的某個本子裡劃點什麼。

  她有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的感覺,這樣的織橋她不習慣,像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而其實她本應該把他從裡到外、從頭到腳都瞭解得清清楚楚對不對?眼睛裡有這種光芒的織橋是錯的,刹那間這個人仿佛離自己好遠好遠——為什麼呢?因為他比他們都早一步跨出了學校這個象牙塔,就像快要脫離她的世界一樣。他和護士長去喝咖啡、他看病歷、他全心全意地為某個病人在努力、他看專業書、他晚回來……這樣的織橋她不認識,她不想這樣……她的手輕輕觸在地下室的門把上,如果她推進去裡面那個人就會變回來了,她知道,一切就會暫時像從前那樣。

  「啪」的一聲,背後一盞燈亮了起來,她吃了一驚驀然回首,手不經意推了門把一下,「咿呀」一聲推開了織橋的房門。

  「孝榆我……」樓下上又下來一個人,猛地看見樓下的情景,怔怔地呆在那裡。

  出來開燈的是畢畢,他下樓來拿他的小熊,孝榆站在織橋門口,織橋目光上挑,看著呆呆站在自己門口的孝榆,再穿過孝榆看著她呆呆看著的畢畢。

  樓上下來的人是碧柔,她怔怔地站在樓梯上面,一樓的氣憤怪異得讓她禁足。

  畢畢似乎是頓了一頓,比他平常還慢地露出微笑,拿起了小熊。

  孝榆慢慢倒抽了一口涼氣:「你們幹什麼都不睡覺?」

  「我想問有沒有牛奶……」碧柔頓了頓,匆匆往廚房奔去,「對不起。」

  「幹嗎要說對不起?」她覺得氣氛怪異透了,轉頭看織橋,「喂……」她的話自己噎住了。

  織橋的目光穿過她看著畢畢,畢畢難得這樣眼睛眨也不眨地回視著織橋,過了一陣他避開織橋的目光,彎眉一笑拿著小熊晃了晃,示意他是來拿熊的,轉身上樓了。

  「喂,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做研究,搞得人人都陰陽怪氣的。」孝榆白了織橋一眼,「一本正經的樣子我都不認識你了。」似乎有哪裡不對,但是她懶得想,不想改變目前任何現狀。

  織橋「嗯哼」笑了:「蝸牛。」

  她呆了一呆:「什麼蝸牛?」

  「背著房子到處走的東西。」他細細地笑了,「懶得去想真是你最大的罪過。」

  「什麼啊?」孝榆下了地下室,「你確定你沒有發燒?沒有研究錯了吃錯藥?」

  「想知道我在看什麼嗎?」他笑得陰陰的。

  「不想,」孝榆宣佈,「誰要看恐怖的東西,我去玩遊戲了。」她出去了。

  他是最有存在價值的男人,能看穿所有人隱藏的心思,織橋的手指輕輕敲著下巴,這屋子裡在意孝榆的男人還真不少啊。目光回到胸片上,後天他要旁觀一個手術,一個難度非常高的手術。

  碧柔拿了牛奶慢慢地上樓,剛才那氣氛……不太好,雖然說畢畢笑得很溫柔,但是織橋的眼神好像他已經看破了畢畢溫柔微笑之下的東西,畢畢是真的……喜歡孝榆的吧?難道織橋也……她默默地上樓,不,織橋……不像的,如果他覺得孝榆好,認識二十年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是這樣混沌的狀態?那麼對織橋來說——孝榆——算是什麼?

  對織橋來說,孝榆算是什麼?朋友嗎?不像,像一種由於太過接近根本徹底與自己的人生融合的東西,就像織橋的手和腳一樣。

  回到三樓時,她注意到尤雅房間裡也有光,難道半夜三更他也不睡?只有王室的房間是徹底黑的,他早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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