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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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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鳳堂沒有見過這麼配稱山莊的地方! 一家朱門大宅。 烏木雕欄,精細的鏤花自這邊牆角,直鏤到那邊牆角,一串開著嬌黃花的不知名的藤蔓繞牆而生,幾隻粉蝶盈盈而飛。 抬起頭來,只見門匾上四個大字「紫泉宮殿」! 左鳳堂呆了一呆,他再不學無術,也知道「紫泉宮殿鎖煙霞,欲取寒城到帝家。」這提匾的人好大口氣! 回過頭來,秦倦像個幽靈一般蒼白地盯著那門,那神氣根本像一個死人! 「公子?」左鳳堂吃了一驚。 「敲門。」秦倦低低地說出了他十多天來的第一句話,一雙眼睛死寂得像鬼魅——他根本像個正在認罪的鬼,而且是個滿身罪孽的鬼! 左鳳堂不懂他明明可以自己敲門,為什麼不敲?但他還是敲了門。 門過了很久才開,門內一片死寂,與秦倦的臉色一般詭異。 開門的不是奴僕,是一個白衣女子。 她穿著很華麗的衣裳,白衣之上以白線作繡,大花成團;頭上玉釵金簪,滿頭珠翠。 她也是個很美麗的女子,雖然一身華麗,但並不流於俗媚。 她也很年輕,約莫十八九歲。 但她臉上的神色,竟和秦倦一模一樣,像個蒼白的幽靈,根本就是一隻活鬼!慘淡的活鬼! 門開了,結果是一隻鬼開門見到了另一隻鬼,結果發現大家一模一樣,都是鬼。 左鳳堂只覺莫名其妙,這女子的表情慘淡得像個幽靈,再加上那一身白衣,更覺鬼氣森森,尤其她看秦倦的眼神,那種寒到極點的恨——恨到了極處反歸於平淡麻木的恨——是血淋淋的恨啊! 為什麼?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秦倦開口了,他從未聽過秦倦用這樣死寂的語氣說話:「大哥呢?」 白衣女子慢慢抿起嘴角,慢慢抿成一朵冷笑。用她出奇動聽的聲音慢慢地道:「你以為,他還能上哪裡去?」 秦倦臉上那幽靈般的神色絲毫未變,用他早已失去生氣的語調,疲倦地道:「我回來了。」 白衣女子沒有絲毫歡迎之意,只淡淡應了一聲:「你還知道要回來?」 秦倦不答,又問:「大哥他好嗎?」 白衣女子顯出極其詫異的表情,像見了鬼一般看著秦倦,不可置信地問:「你問他好麼?」她柔軟的聲音在秦倦耳中就像開了齒的鋸刀,一字一字鋸在他心上,「他還會好麼?他永遠不會好,難道你忘了,他之所以會這麼不好,是你這個親生弟弟親手推他下火坑。才十年,難道你已忘了?」 秦倦失去神采的眼緩緩眨動了一下:「我——」 白衣女子根本不聽他說什麼,袖子一拂,她當先走了回去,頭也不回:「進來吧,站在門口成什麼樣子?給人家看見了還當我虧待了你。」 好刁蠻的小丫頭!左風堂看她冷言冷語的樣子,巴不得一巴掌打得她滿地找牙,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秦倦講話,她以為她是誰? 在他心裡窩火時,秦倦已緩步走了進去。 過了好半天他才知道那小丫頭叫秦箏,是秦倦的義妹,秦倦還有個大哥叫秦遙,此外他依舊什麼也不知道。 然後他便聽到爭吵聲。 秦倦的聲音! 他也會和人爭吵? 左鳳堂像一支箭一樣沖了出去。 只見秦倦和秦箏面對面站在花圃之中,花海繽紛,周圍一片嬌黃雪白,兩人花中一站,便如一對璧人,風采如畫,只可惜兩人的臉色都太蒼白。 「我不會讓你見他的!」秦箏動聽的聲音提得很高,幾乎是在尖叫,「你莫忘了,十年前,你本來可以救他的,但你沒有!你只想著保住你自己!你莫忘了,當年的禍是誰闖出來的,當初的災難本是該誰承擔的?結果你逃了,你走了不再回來,你做了千凰樓樓主,你有錢有能耐,結果你還是沒有救他!我怎麼能讓你見他?他怎麼肯見你?」她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箏,你不能這樣不公平!」秦倦臉上泛了紅暈,「就因為今天受傷害的是他,所以你一心袒護他?你一心一意為他想?那我呢?如果今天去王府的是我,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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