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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樸戾落地之後,上下打量了肖飛一眼,有詫異之色。藍衫人能接他一招已是不易,這人竟接了自己十招,還與自己對了一掌,似乎絲毫無損,這人是誰?要知掌勁終是弱於腿勁,肖飛以掌對腿,一掌逼退了樸戾,這功力,著實令人震驚。

  樸戾是面上詫異,肖飛卻心中苦笑。他本身功力已不是樸戾之敵,又何況剛過血為秦倦續命,早已元氣大傷,以六七成的功力與樸戾交手,豈有贏理?剛才掌腿相交,他心頭一熱,強忍著一口血沒有吐出來,左手脈門傷口震裂,鮮血再度湧出,幸而他一身黑袍,誰也看不出來。他站在當地未動,只因他全身僵直,一動也動不了。

  這道理眾人不懂,朴戾一時也瞧不出來,但秦倦如何看不出來?樸戾人殿以來少出手便有傷亡,他如何不急?此刻火燒眉毛,他若無計可施,只怕頃刻便要屍身遍地,傷亡無數,此禍因他而起,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眾人為己而死。一咬牙,秦倦搶上兩步,臉色平淡,語氣也是淡淡的:「樸嶺主看見了麼?蠻龍嶺高手如雲,嶺主雖是不凡,千凰樓也非易與之地,這位是本樓三殿主,你們大可親熱親熱。」說著退開兩步,竟似等著他們動手。

  樸戾心中著實估不出肖飛的深淺,聽秦倦如此一說,不禁一怔,如此人物,僅是樓中「三殿主」?連六院都算不上,如此說來,千凰樓豈非臥虎藏龍?再加上剛才藍衣十三殺顯露的武功,竟可以一招撕下自己的衣角,雖說自己是分了心神,但若非他們要護著秦倦,估計也可打上三五招不敗,這樣的人物,也只是奴僕而已。環顧殿中,人人神色如常,可見秦倦之言,並非欺人之談。一時之間,樸戾竟呆了一呆,不知是進是退,滿面狐疑,立在當場。

  肖飛知秦倦以恐嚇之辭,施緩兵之計,此刻實已無計可施,樸戾一旦發威,場中無人能擋,奇怪的是左鳳堂去了哪裡?許久不見回來?

  此刻殿外一聲長嘯,秦倦眼中一亮,左鳳堂拖著一個青衣女子,自殿外快步走了進來。

  樸戾目光一凝,錯愕道:「彤兒?你——你不是在家裡麼?怎麼會在這裡?」

  看樣子,青衣女子是他女兒,但奇怪的是,怎會落入左鳳堂手裡?蠻龍嶺距此有千里之遙,莫非左鳳堂會飛?

  眾人均看向那青衣女子,只見她長髮披散,低垂著頭,但也隱約可見,容顏甚美,左唇之旁,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更增嫵媚之態,被左鳳堂拖在手中,毫無反抗之態,顯是受制於人。

  「小子!你把我女兒怎麼樣了?」朴戾愛女心切,大喝一聲,出掌便是成名絕技,「唳鬼十七式」之「鬼哭」,抖手十七掌,對左風堂當頭而下。

  左鳳堂一一閃過,非但閃過,還回了一掌,喝道:

  「你要不要你女兒性命?」

  朴戾也顧不上驚異,喝道:「你把她怎麼樣了?」

  左鳳堂把青衣女子用力一扯,那女子一聲嬌呼,幾乎撲倒在地,被左鳳堂一把拉到胸前來。左鳳堂斜著眼睛看著樸戾:「我沒有把她怎麼樣,你只要乖乖離開這裡,回你的蠻龍嶺去,她就不會怎麼樣。」

  樸戾名震江湖數十年,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聞言冷笑:「憑你一句話,就想打發金龍回嶺?小子,你不覺你也太狂妄了麼?你不知金龍出手,永不落空麼?」

  左風堂閑閑地左顧右盼:「你女兒在此,聽不聽隨你。」

  樸戾低叱:「鬼王和鐵馬呢?」

  「被我炸跑了,」左鳳堂嘿嘿一笑,「五顆雷火彈當頭炸來,你說他們還能怎麼樣?若還不走,我加上一拳一腳,你說他們跑不跑?說不定正等著你回去替他們壓驚壯膽呢!」

  朴戾陰沉著一張臉,狠狠瞪了左鳳堂一眼。

  左鳳堂並不看他,看天看地,眼珠子四處亂轉,就是不看他。

  樸戾一拂袖子,陡然揚長而去,冷冷丟話:「我當先救女兒,再殺你洩恨,你給我記著,傷了我女兒一根頭髮,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要走便走,一轉眼去得無影無蹤。

  左鳳堂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急急忙忙關上了殿門,像作賊一樣東張西望了一下,又長長吐了第二口氣,喃喃道:「好險,好險。」

  肖飛整個人都軟了,秦倦站在他身後早已有備,伸手扶住他,但他卻未料到自己撐不住肖飛的體重,兩個人都晃了一下,眼看都要跌倒,幸而上官青一把把兩個人穩住,回頭問左鳳堂:「怎麼會擒到朴戾的女兒?」

  左風堂大步過來看肖飛的傷,一邊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也不知說的是什麼。

  秦倦把肖飛緩緩放在他自己的軟榻上,邊笑了笑:「我看那位姑娘只怕不是朴戾的女兒吧!」

  左鳳堂為肖飛點了幾處穴道,以真力搓揉他的胸口,助他順過氣來,笑道:「還是公子了得,朴老頭的女兒遠在蠻龍嶺,我哪裡抓得到她?她怎麼會來這裡?我只騙得了朴老頭一時,等他頭腦一清醒,立刻就會知道被騙了。」

  那青衣女子嫣然一笑,抬起頭來,撥開披落的長髮,抹去易容藥物,只見這女子已年過二十,眉目嬌豔,有一種媚態,哪裡是剛才清秀可憐的小姑娘?只聽她語音柔媚:「左護法,我已按你說的做了,你也該解開我穴道了吧?」

  左風堂甚是不耐:「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放了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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